大红喜轿被热热闹闹地抬进了周家两进的小院里,满院的红绸和红灯笼衬得寒酸的小院多了几分温馨。
拜过天地后,聂柔便被送进了新房中,周郁川在前院接待宾客。
“小姐,将军府那边的消息打听出来了。”丹桂捧了一碟软糯的糕点进来,压低了声音禀报道。
聂柔涂了丹蔻的玉指拈起一块糕点,在红盖头底下咬了一口。
“说说看。”
她倒是好奇,这辈子贺成彦是为什么没有来迎亲,上辈子哪怕再不喜她,也是规规矩矩骑着高头大马将她迎进了贺家的大门。
“去打探消息的丫头说,有位方姑娘去了将军府,和贺将军在书房里叙了一个时辰的话,这才误了吉时。”
方?方君霓?
聂柔手中的糕点“啪”地掉在地上,上辈子贺成彦和方君霓是在北地勾搭上的,这辈子怎么提前认识了?
是上辈子的记忆有误,还是……方君霓也重生了?
怪力乱神之事真真切切地发生在她自己身上,由不得她不多想。
“小姐,怎么了?”丹桂一摸聂柔的手,触手冰凉。
“无事,替我端杯热茶来。”聂柔定了定心神,这辈子不嫁贺成彦,方君霓应该不会冲着她来。
丹桂以为她是新婚紧张,笑着宽慰道:“姑爷待您可真细心,方才奴婢瞧厨房里已经烧好热水了,您不用担心今夜没有热水洗澡啦!”
“奴婢听苍南大哥说,那厨房往常是不备热水的。”
聂柔听着觉得有些奇怪,周郁川是个秀才,难道也同那些行伍之人一般常年洗冷水么?
总归今日是大喜的日子,那些烦心事改日再想好了。
聂柔宽了心,欢天喜地用了两块糕点和一杯热茶。
夜色微沉时,喝醉了的周郁川才被几个同窗送入洞房。
“嫂子别介怀,琢光素日里不饮酒,今儿大喜才多喝了几杯。”
“可不是,琢光最是规矩不过。”
几个同窗都是斯文有礼的人,怕聂柔被酒气熏天的周郁川吓着,纷纷宽慰道。
琢光,原来这就是他的字,真好听,聂柔羞涩地垂下脑袋。
上辈子贺成彦不待见她,拜了堂便推说有公事要处理,连她的盖头都没揭。
丹桂笑着给他们塞花生和核桃:“有劳诸位公子,新姑爷就交给我们照看好了。”
待几人被丹桂送出门后,方才歪在几人怀里的周郁川神色清明地站了起来,用喜秤挑了鸳鸯戏水的红盖头。
“周郎没喝醉?”聂柔今日的妆化得浓,小嘴嫣红似新开的花儿,面带讶异地瞧着他。
周郁川说不准自己此刻的心悸是从何而来,只知道被她清凌凌的目光一瞧,便忍不住耳尖泛红。
兴许是今日大喜,他有些紧张吧……
“他们平日里读书的时候斯斯文文的,灌起酒来可是毫不留情,我若是不装醉,恐怕三更天都回不来。”
周郁川提起这些同窗颇有些头疼,因为这个秀才身份,他才和那些人有了牵扯。
“可见周郎素日里待人和善。”聂柔抿唇笑道,不然人家也不敢这么灌。
周郁川难为情地轻咳一声,世家女的嘴都这么甜的么?
二人面对面喝了合卺酒,女子的幽香顺着大红的振袖飘进周郁川的鼻尖,令他心神一荡。
犹豫半晌,他还是将近日的安排合盘托出:“明日一早我便去从军了……”
“家里有周伯照看着,你若是有什么缺了短了,只管找他便是……”
“我手下的那两间铺子,你若是喜欢便开着玩儿……”
“……”
聂柔目光发直,除了第一句之外,后面他说了什么已然听不清了。
方才周郁川说什么?
他要参军??
不是,她好不容易重活一事,逃过了贺成彦这一劫,老天爷怎么还给她配武将啊?
她是什么命格?怎么偏生和从军的糙汉这么有缘?
聂柔欲哭无泪,只觉得脑袋发晕,腿脚发软。
但是事已至此,日子还是要过的,大不了把他手里的钱骗到,再和丹桂去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逍遥快活地过日子。
“周郎大义,妾自不会阻拦……”
周郁川急忙伸手把晕乎乎地往自己怀里栽的小女人抱着。
这便醉了?看来是合卺酒的后劲儿太大……
“我此去不知吉凶,今晚不会动你,等我……等我功成名就回来,若你还愿意跟我,我们再圆房不迟。”
周郁川想得清楚,若是他战死了,聂柔还能找个良人再嫁,留着清白不会被人看轻。
聂柔脑袋似浆糊,纤纤玉手勾着他的白玉腰带,呵气如兰道:“那不成,周郎此去是为了守护万千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