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她们的叙述,云淮表现出一丝怅然,是了,他被在此困数百年,记忆都有些模糊了。
当年谢炎确为情天阁首徒,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致使他道骨破碎,之后他自行离开宗门,再回来时,已沦为了普通弟子。
他们那个时代,掌门首徒代表的是未来掌门之位,向来是能者居之,谢炎道骨破碎,此生注定无缘大道,情天阁不可能让这样一个无法继续修行的人担任掌门首徒之位,所以…谢炎沦为了弃子。
云淮:“谢炎并非出身寒微,他出自西洲曲水谢氏,谢氏一族当年在凡间是名门望族,而谢炎是谢家长子,自幼便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也曾是情天阁首徒,只是后来遭逢变故,才沦为了普通弟子。”
温如蕴下意识点头:“原来这其中还有这样一段故事。”
云淮空洞的眼眶再次移向她所在的方向,问道:“你是谢炎的女儿?”
虽然玄商已经说明了她的来历,但在其他人眼中她确实是温衍的女儿,或许连温衍自己也不知晓这件事,眼前此人看起来与温衍似乎有所交情,且关系还不错的样子,从他口中吐露的消息来看,他与温衍应当是一辈人,这样说来他在此处,少说也被困了数百年,而这个时间点被困在浔阳仙府的,除了那十位修士中的其中一人,温如蕴不做他想,所以她并没有否认。
她想或许她可以借温衍女儿的身份,从他口中探听些消息。
比如,从此地出去的办法。
温如蕴答道:“是的。”
云淮看着她,感慨道:“当年我们一起论道时还都是少年,一转眼他的女儿都这般大了,也不知外面已过去了多少岁月!”
温如蕴说:“已是百年。”
云淮一愣,呢喃道:“数百年啊…”
他没有把话说完,而是直愣愣的盯着温如蕴。
他如今已是一身白骨,温如蕴从他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也不知他此时在想些什么。
过了片刻,他才道:“当年我们一行人一同进入浔阳仙府时正当少年,是何等的意气风发,那些道友都是各大仙门中的佼佼者,原想借此机会寻得灵宝用以提升修为,而我则是想借由浔阳仙府回到灵栖谷查看情况,却不想都被困在了此处,一困就是数百年,半生就这样过去了…随着当年一起进入浔阳仙府的道友们一个个离去,如今也只剩我一人了。”
玉无厌脸上闪过一丝焦急,不等温如蕴开口,便急着问道:“那前辈可还记得当年进入浔阳仙府时,是否有一位出自天清宗名为秦淮的修士?”
玉无厌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温如蕴注意到云淮放在腿骨上的手微微颤了一下,很细微若不仔细观察,或许很难发现。
但他出口的声音,却依旧是淡然的:“你认识他?”
玉无厌点点头,声音有些颤抖:“他是我的父亲。”
云淮沉默片刻,才开口道:“他在当年就已经死了。”
“我早就应该猜到的,只是…心里始终还抱着一丝期望,期望还能再见他一面,毕竟从出生起他就未曾见过我,我只是想…如果有机会见到他的话,我想告诉他,这些年来我从未怨恨过他,我知道他不是故意不见我,只是没办法见我而已,我想跟他说就算他跟娘亲都不在身边,我也会照顾好自己,我已经长大了,生活得很好,以后也会很好,玉无厌将头低垂了下去,深吸一口气,才再次抬起头看向云淮:“前辈能否告知,我父亲的尸骨安葬在何处,我想在离开之前去祭拜他。”
云淮的声音比之之前沉重了些许,他说:“他没有留下骨灰,在这里死去的所有人,都没有留下骨灰,他们的身体都消散在了这浔阳仙府的怨风中。”
听他这样说,玉无厌愣了好一会,艰难的勾起一抹笑,可是这抹笑在他脸上,却比哭还难看,他说:“如此…也好…如此也好…都说风会将这世间的思念,通过风声传入亡者的耳中…他将身躯寄身长风,我的思念应当…也会随着风声传入他的耳中,每当轻风拂过我便可以感知到他就在身边,这样…也好。”
说完这句话,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不知为何,心里还是空落落的,玉无厌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说失望算不上,说失落也没有很失落,或许在经年等待的过程中,他早已预想到了最坏的结果,所以此时,很轻易的就接受了答案。
他站起身,对两人行了一礼:“我出去透透气。”
说完也不等两人答复,就独自走出了山洞。
温如蕴望着他的背影逐渐远去,直到消失在山洞外,才转头看向云淮,眼神中透着不解:“前辈为何不与他相认?”
“你倒是很敏锐,被温如蕴看穿后,云淮没有选择继续隐瞒,他说:“既然最终注定要分离,又何必将希望再次毁灭在他眼前,这样于他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更深的伤害。”
温如蕴:“前辈何出此言?”
云淮说:“想必你也看到那把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