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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 格洛丽亚的回忆(1 / 4)

约翰:

你好。

是的,我记得《往日回首》。芬斯塔德先生常被视作我演员生涯的引路人,我记得和他相处的每一个细节。

那天早上,我和母亲步行前往贝克斯河岸。等我们到达时,已经有不少好奇的人聚集在剧组周围了。身处拥挤的人群中,母亲发现自己有个纰漏:她不知道哪个人是导演。她带着我,逢人便问:“你是导演吗?谁是导演?”那些人要么语焉不详,要么把她挡在围观人群中。这时,她发现一群穿着军装、正在排练的临时演员。她思考了一会儿,把我推进了他们的巡游队伍中。

那年我七岁,还是个矮矮的小土豆,身高和那些男人的大腿齐平。他们行进的节奏被我打乱了,都厌烦地看着我,我有些尴尬,不知道该做什么,我想回家躲起来。但是,当我看到人群中母亲那哀求的表情时,我想起了她带着我念的咒语。我一次又一次地对自己说“我将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演员,我必须演戏”,强迫自己跟上临时演员们的脚步,跟他们一起行进,同时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表现出对表演极有兴趣的样子。

一开始,我笨手笨脚,但跟着他们走了几圈,我开始找到自己的节奏,加入一些有力度的舞蹈动作,还高声跟着士兵们唱军歌。人们开始注意我,为我打拍子,为我喝彩。虽然我并不喜欢在人们面前表现自己,但我发现自己天生就知道如何吸引他们的目光。

尽管我赢得了许多目光和掌声,但士兵排练结束后,我还是被一个脖子上挂着相机、手里拿着喇叭的男人推入人群中。母亲在我耳边说,那个人就是“副导演”,通常是剧组里最凶恶的那个人,绝对不能招惹他。母亲希望我短暂的风头能吸引导演的注意,但下一秒就从副导演口中听到了导演今天不在的消息。母亲问他是否能为我安排一个小角色,他将母亲上上下下打量了几个来回,母亲勇敢地直视着他,他撇了撇嘴,说他无权决定。

回家的路途气氛惨淡,我不知道这算成功还是失败,母亲则有些焦躁,她不停地将两只手合在一起、分开,好像为某个决定感到懊悔。经过森林景观公园时,母亲带我走进了一家教堂。布道会早已结束,教堂里只有一位神父在扫地,母亲在胸前画了个十字,和他相互致意。她带着我坐在最后一排椅子上,静静祈祷,我想她可能是从上帝那里借来了力量,因为当她走出教堂时,她的信念更强烈了。她坚定地说,导演明天一定会来,让我再做一次。

我们沉默着吃了晚饭,我给小狗斯蒂芬喂了一些面包。睡觉前,我在被窝里祈祷,祈求上帝让导演喜欢我,愿意让我出现在电影里。母亲为我关灯时听到了我的声音,以往我必须安安静静地等待睡眠降临,但这次她没有责备我,而是在我身边躺下,和我一起一次又一次地祈祷。

第二天,虔诚的信仰让我们如愿以偿。

母亲在旧报纸堆中找到了一张芬斯塔德先生的照片,她记住了那张面孔。她指了指一个坐在摄影机后面的人,要我对他微笑。我和昨天一样,冲进临时演员的巡游队伍中,努力表现得活泼可爱。没多久,导演就注意到了我,当排练的队伍停下时,他看着我微笑鼓掌。母亲挤到我身边,俯下身子对我耳语:“塔季扬娜,跑过去,坐到那个人大腿上,快去。”我照做了。

芬斯塔德先生有一头白发,贴着头皮,梳得十分整齐,鼻子和嘴唇之间留着一撇灰白的胡子,他的眼睛弯弯的,看起来像圣诞老人般和蔼。但是穿过这层童话般的面纱,又会发现他的五官实际上大而粗犷,整张脸有公牛一般的侵略性。他雪白的衬衫浆得有棱有角,外面套着一件青果领开胸呢马甲,表面刺绣着马的图案,每一只都不一样,有的在奔跑,有的在低头休憩……他的背心口袋中放着一只瑞士产的金怀表,胸前垂下细细的、橄榄枝纹样的表链。我们这里没人穿这种不实用的马甲,也没人用怀表,就连有钱的房东们也不用,他们主要佩戴腕表。如果想知道时间,抬头看看社区钟楼外悬挂的表盘,听听大钟整点报时的声音就可以了。

芬斯塔德先生给了我很多糖果巧克力,问我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我说,我叫塔季扬娜,就住在不远处的平房区,我想和伊丽莎白·泰勒一样演电影。听到这句话,他抬起眼睛看向人群中的母亲,他看了她很久,接着他低下头,和颜悦色地对我说:“小姑娘,你可不想出现在电影里,去告诉你美丽的妈妈,这个复杂的行业不适合你。”我沮丧极了,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拒绝了,母亲没有告诉我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我束手无策,但我知道自己绝不能就此罢休。我只能一次又一次机械地重复着:我叫塔季扬娜,生日是10月25日,我想演电影,就像伊丽莎白·泰勒一样,能不能给他唱一首歌。我抓着他的手,不断恳求他,最后他心软了,说“你唱吧”。

我记得我唱了一首古老的民歌,歌词大致是这样的:

“你们乘着小小的船,

渴望倾听,紧紧追随着

我歌唱的船艇

请你们且回头,重返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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