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澜搬着蜷缩的膝盖,靠着课堂边角的墙壁。铅笔,橡皮擦,尽管在手边,可她却怔怔地望着窗外的篮球场,脸颊红扑扑的。张峻豪正在场上转战四方,每一个投篮,每一个进球,似乎都燃烧了他的热血,吸引住了全场的目光。
“嗨,平澜。”芳华出其不意地出现在平澜身旁,短短头发随着她的突然动作乱了形。“你怎么一直在这里自己发呆呀?”
平澜转过头,勉力扔掉手下纸上的白过, “没什么,就是……”她说不出口,看着芳华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突然感到乏力。
芳华总是这样,眼神干净如泉水,带着她那乐观的阳光形象,仿佛一切困难,只是努力后的鞭笞。她来自于平静的小镇,又来到更广阔的世界。她与平澜一见如故。
看着平澜脸上的难以启齿,芳华只是轻轻笑了一下,“是张峻豪吧?”
“怎,怎么会。”平澜的声音明显扭曲了,她立刻转开脸,又埋头到了课堂的书本之中。“我只是在想,明天化学的试卷我能不能过。”
芳华谨慎地拉了拉她的衣服,看着那副严肃的神色,不免有些无措,“你真的在乎那个成绩吗?你能不能和峻豪一样,把事情看得轻松一些呢?”
平澜愣了一下,原本想传递的重要性在这一瞬间像空气那样消散,她抬起头来,看着那双鼓励的眼睛, “你说,峻豪比我更希望我过化学吗?”
芳华愣住了,她没能明白平澜为何瞬间说出这样的话,然后她的脸色飞速的变了变,想起了什么,抬起眼睛,看向已经空荡荡的场地,然后满眼痛苦的看着步入视线的唐杨。
“嗨,平澜。”唐杨瞬间变了芳华的面色,她经过的地方带来一片寂静,艳丽却疏离。她一手勾住张峻豪的手臂,仿佛正当然。“你没有跟我们一同去吃饭吗?”
平澜愣住了,她站在那边,看着目眩的一切,和张峻豪交错的目光。面对唐杨那般嚣张而又明媚的笑容,她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人狠狠地扯了一把。
“平澜…”芳华拉住她的手,却听见崩溃的声音:“看来我真的需要复习化学了。”
她想认识一个人。
初二那年盛夏,那个躲在梧桐树下看《夏伯虎》的女孩,浅红色的格子裙与热辣的骄阳相得益彰。
他们在校网站上戴上了婚戒。在征文比赛上遇见了彼此。在很多地方都有过彼此的记忆。每一次分分合合看着星前月下,只是记不得容貌了。
那时她迫不及待地将人推远,再义无反顾地靠前。毁了后退的路,自己撞到头破血流,只能一路向前。
少年不识爱重,一生波澜四起。为了博得他的魂牵梦萦,获得真正的幸福,再颠倒风云又如何!
折腾那么久,他怎么还不认识她呢?
可她过去并没有真正认识他呀!
陆瑾宇和宋蛋蛋一桌,那副乖乖仔模样,不仔细看不过一堆背影中的一点绿,可依然招人注意。另一侧明媚的女生是她高中时的好友,追她而来到这所学校。
所谓正义和理想在心中的情感面前,不堪一击。
“今天怎么着也比昨天有面子一些,再说跟他同窗六年。”宋蛋蛋那里兀自笑出了声,陆瑾宇投射而来,与她对视,眼神太幽深。反正早已没有秘密可言,场面尴尬就尴尬一点吧!
往后退了半步,他慢条斯理地提起水瓶,道:“今天的题有点刁钻,那个谁——今天怎么上在这儿?吃瓜子吃得满地都是皮,中午到西操场找我。”
陆瑾宇点点头,头发带着一点小刺,却抵不过嘴角可可的笑意,很大。
“你打篮球的技术不行,再练几年吧!”她在浩然的人群之中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直到再也看不见。
不想做公主的灰姑娘,不是好白雪公主。
平澜曾经这么简单这么难,如今这么难却也这么简单。
她开始客观而理性地回望来时路,那些浩瀚的难堪与欢欣,都成为她的美梦一场。没有人永远十七岁,可总有人在经历着十七岁的悲喜。
她发现错误就立刻制止、纠正,因为否极泰来的时刻就要来临。她遇到不懂或想不清楚的问题,不会一味求问,尝试度娘或寻找其他资源。她告别自负的海市蜃楼,人间最高级别的自控,是一个人永远明媚,永远赤诚,永远热泪盈眶。
在一破一立中,人生的趣味就永远值得她期许。
就像如今的她带着那个十八岁的她从未奢求过的苍劲。
第二天,平澜继续学习。
既然认真了都没有用,不如从现在开始,就不认真了。
这天芳华找上了她,张峻豪也来找她。形势一片大好,被她刷屏回怼。
情绪稳定,吃完晚餐,走在林荫大道。恰遇柳暗花明时,随之而来的也是接踵而至的痛苦。
四十分钟的课间时间,芳华和她聊了十分钟。
“很难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