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还追吗?”
崔池站在高台,目送华丽的皇罗伞远去。
声音从宫殿内传出,“怎么追?轿子都被人抬走了。”
远去的抬舆只有一辆,来时的另一辆早不见踪影。
靠他人得来的富贵,只有一时。
“咳咳咳——”
绿珠担忧地瞧了眼姜皖,“走慢些,没看到主子受风了吗?”
“咳咳,不用管,加快。”姜皖冷冷道。
绿珠急得没办法,跺跺脚跟上去。
抬舆这次越过石梯,直接停在了正殿门口。
今日值班的乐禄正想通报,被姜皖阻止了。
姜皖进去后,乐禄贴近绿珠,“怎么回来得这样快?”
绿珠苦着脸,摇摇头,“我也不清楚。”
大殿上封二正在禀报今日的搜查结果。
“我等封城封河,限制商人百姓外出,沿岸搜查均一无所获。”
姜皖进来时,只听到这一句,“搜什么?”
少女带着病中沙哑地质问,惊扰了背对门外的男子。
“玩得不开心吗?”
姜皖没有理他,直直走到封二面前停下,熟悉的黑衣面罩。
“再问一遍,搜什么?”
封二看了眼酆帝,不敢答,低头回避姜皖锋利的视线。
“哼,”姜皖抬头望向酆帝,“福珠珠出事了,对吗。”
殿内有一瞬间的安静,酆帝这才发觉到姜皖的不对劲,连忙从高台上下来,双手扶住姜皖的肩,被姜皖后退一步避开。
“姜皖,福珠珠肯定没……”
“陛下!”姜皖厉声打断,举起从崔池那带回来的百福白瓷胭脂。
“知道这是什么吗?”
“这是一个紫色的百福瓶,是福珠珠满月,清和阁误打误撞送来的满月礼。”
“我来京都之前,和邱起鹏定好。若是有危险就用帝令向地方求救,若是危险来自朝廷,就把这一批清和阁出品的胭脂卖进京都。”
“我问你,”姜皖黑眸渐浓,主动走近酆帝,“是不是朝廷是不是有人知道这件事!”
“是不是有人对福珠珠出手了!”
姜皖此刻嘴唇发白,双颊泛起不正常的红,酆帝不敢再瞒着她。
双手还是落到姜皖的肩上,弯腰直视姜皖黑如墨的眼眸,声音轻柔到不可思议,“不是朝廷,是皇冠。”
姜皖自从知道福珠珠出事后,周身冷得如同泡在冰柜里一样。
“你怎么知道?”
“我前些收到一封信,上面写着福字,附加一个叉。”酆帝柔声解释。
“既然你截到了信,为什么……”姜皖想到什么,不可思议地回头看他,怒极反笑,“你拿福珠珠,来做诱饵?”
酆帝不知道为何,直觉这样的姜皖会离他远去,酸涩从心尖散开,遍布全身,握紧双枪的手止不住发抖,再也忍不住一把拥住眼前这个女子。
“别不信我,也别怀疑我。
我当时真的不知道她是这个福。”
“我真的没有想到,他们是冲着福珠珠去的。”
姜皖推了两下,没推动,反倒是突然用力,喉咙中的痒意又起。
“咳咳咳咳——”
又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别激动,”酆帝单手环住姜皖,一只手轻抚姜皖的背,“如今没消息,未尝不是好消息。”
咳累了得姜皖,缓了缓撑起身,“你手下的人不行,我出去找。”
“你如今这样……”
姜皖垂下眸,“陛下,我怎么样不重要,现在孩子出事了。”
“我用命换来的孩子,出事了。”
后面一句声音很小,小到散在风里,藏到雨声里。
好巧不巧,酆帝耳力极好,听了个正着。
一下子,酆帝回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卫姬。
她没有名字,只有一个称号。
外族妃嫔,没有封号,这是皇宫里默认的规矩。
酆庆帝后宫嫔妃千万,只得一孱弱的公主。得益于她明显的异族特征让酆庆帝注意,一夜之欢,怀上了龙种,一步登天。
可惜好景不长,生下了一个和她一样拥有外族特征——紫眸的孩子。
这个孩子的到来让她重回往日的卑贱,她恨极了这个孩子,给他取名殇。
殇者,不成人也。
这是来自一个母亲最大的诅咒。
他也是母亲用命换来的,为什么她不爱他?
就在姜皖迟迟等不到回答,准备转身离开时,酆帝突然牵住她的手,“我陪你去。”
酆帝的手又暖又大,指节上的残留着多年习武留下的茧,挠得人心里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