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顾危和使臣在集市内游荡。
黑甲卫随行,将二人护在中间。
旁的平民百姓见了,想凑上前看,忌惮黑甲卫的凶狠,只得退让连连。
使臣在杂耍面前止步,那表演吞剑的手艺人本想展示绝活,见顾危气势轩昂,又有携刀黑甲卫在侧,吓得喉结滚动,手没拿稳差点出事故。
可使臣却兴致上头。
再看几个不同的杂耍艺人,使臣一时忘了时辰。
“要不先去酒楼用膳?”顾危仍是副冷冷的派头。
这也是临帝今日派他陪同的原因。
为了彰显大梁国力昌盛,不惧任何势力。
也为了给他们一些威慑,叫他们知道小国终究是小国,不入临帝的眼。
顾危领人行至醉仙楼,没要二楼包厢,特地与使臣在一楼就坐。
黑甲卫候在外头,堂内人满为患,倒也没注意督主,交谈声甚欢。
“听说昨晚就在这,谢家嫡子把谢家那个外室子打得满屋都是血。”
“真的假的,谢家郎君不是出了名的光风霁月,矜贵温良,怎会干出这样的事情?”
“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况且他们似乎积怨已久,恰巧谢家郎君昨日饮酒,偶遇路过的外室子,将人拖到堂内,三拳两拳就把人揍得气息奄奄。”
“竟有这事?那外室子也不还手?”
“他哪打得过大将军的儿子?遑论还是个醉鬼。”
顾危听闻传言默不作声,淡定喝茶。
使臣虽不精通大梁语言,却也能听个大概。
他紧抿嘴唇打量一眼“命案现场”,往督主身边瑟缩,操着一口不流利的话问:“你们大梁的人都这么彪悍?”
用完膳,队伍继续游逛。
使臣对大梁说书文化颇为好奇,于是顾危领着他来到瞻园茶坊。
正逢轩爷的话幕,他在台上讲得绘声绘色。
“据说呀,这个国公年轻时爱慕青楼花魁,与之共绘一段佳话,这般海誓山盟的感情却被如今的国公夫人横插一脚,夫人见不惯心爱的郎君中意他人,便叫人对花魁痛下杀手。”
“花魁没有办法,为了活命,她带孕离开,而国公夫人成功拿下国公。”
“数十年过去,孩子已经弱冠。”
“娘儿俩再杀回京中,国公与她旧情复燃,而国公的嫡子气不过,为替母亲出头,他故意上街挑事,将私生子打了个头破血流。”
“又说那私生子身体孱弱,如何抵挡嫡子的拳头。国公是大将军出身,嫡子自然学了一身好功法。”
使臣听着有些耳熟,打人的桥段他方才不是在酒楼听过,遂问:“顾督主,这书上说的国公难不成是昨日迎接我的骠骑大将军。”
顾危身形如松,不多舌,却也不否认。
他喝口凉茶,道:“正是。”
“昨日我还夸他英勇威猛,不承想,竟将教儿郎拳头用事。”使臣哀叹,继而道,“不是所有人都是好父亲,可他至少是个好男人,对心爱之人用情至深。”
“是吗?”顾危轻笑,放下杯盏打了个响指,“使臣怕是误会了,既是话本子,那书上说的内容也不全然是真。”
“你的意思是他深情也是假的?”使臣瞪圆双眼,努力回想起马背之上高大魁梧的男人。
顾督主眼尾上扬,拿着款儿捏着调,留尽遐想空间:“大将军的事,本督不好置喙。”
一句坏话没说,使臣兀自品出其他意味。
面中嫌弃愈发打眼。
回到宫中,临帝在紫宸殿等候多时。
见使臣一脸叹为观止的神情,他高高在上,话中略带蔑视:“使臣今日一逛感觉如何?可曾亲眼见证大梁繁茂?”
使臣微鞠一躬,捏着八字胡感慨:“那是自然,大梁人才辈出,若是我们国家的子民也和大将军,还有他的嫡子一样,个个英勇威猛,拳头硬气,那我国征战沙场都无需兵戈铁马,一身功力就叫敌军头破血流!”
临帝蹙眉,听出话里的古怪,却不知所为何意。
夸赞大梁不夸他这个皇帝管理有条,夸谢淮和谢家嫡子是作甚?
又听使臣继续赞扬:“大将军这么能干,武功超群,想必他的嫡子也能稳坐将军之位,陛下这般识人,不愧独具慧眼!”
临帝愈发生疑,面上讪笑。
待使臣暗讽一番,偷着乐退下,他赶忙询问一旁的顾危。
“你都带他去干了什么?他在说些什么东西?怎么三句不离谢淮、谢辞舟?”
顾危作揖行礼,交代事情原委。
从昨晚目睹醉仙楼闹事,到今日使臣听闻百姓闲话。
也不添油加醋,就这么明晃晃的将谢府父子二人推上风口浪尖。
临帝这才恍然大悟,那死老头,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