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第一次在李廷鹤身上感受到这种不需要理由的信任。
李廷鹤每一次对她的信任都是早有预谋,能把她逼疯。
“不行,临月国那边还需要延庆侯留守镇压,那么大一块地也需要兵力看守。
国库这几年虽然有存余但不多,我们也没有更多的兵。
炽炎国底蕴也深厚,不容小觑,我们没必要,也不能拿整个大顺去冒险。
况且我们刚吞了临月国,炽炎国和巫雨国都在盯着我们。
只要我们稍微动作,他们定然会不留余地,左右夹击对付我们。”
说到底,这次两国来访,其实都是他们在试探大顺。
因为李廷鹤在两国传信上做了手脚,让他们没来得及插手临月国。
他们已经对大顺有了防范之心。
他们更不想成为下一个临月国。
“大顺现在的版图面积,是炽炎国和巫雨国加起来的总和,现在也是大顺最虚弱的时候。
你不会以为你朝他们示好,他们就会放下戒备之心,与我们交好吧?”
李越溪僵硬的坐在原位上。
无论何时,李廷鹤都能轻易看穿她所想,简直是她的噩梦。
“可开战……我们也撑不了多久。”
“能,将降军一分为二派往两方,人数上我们不会落后太多。
之后便是以战养战,这种打法虽然冒险,但也能最快激发出将士的潜能。”
以战养战是建立在次次都能胜利的前提下。
可只要输一场,都有可能直接导致军队轻易瓦解。
“朕不同意!”
李越溪情绪控制不住激动,骤然拍桌。
桌上瓷器惊惧得嗡嗡震响。
“无论是大顺的将士,还是临月国的降兵,他们现在都是大顺的子民。
现在还没到必须要与双方开战的时候,朕不会拿他们的性命去赌。”
“……”
李廷鹤喟然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深深俯视面前的人,冰冷的脸上神情晦涩。
“行,本王不会娶炽炎公主,就好好看看皇上想要怎么收场。”
李廷鹤走之后,李越溪紧紧抓着杯子,指尖泛白,眉宇间满是愁色。
“和亲是炽炎国的意思,非得要一个人来娶炽炎公主,那不如你认一个义弟,赐他国姓,封他个闲散王爷,如此也不算坏了规矩。”
听到伶舟樾的声音,李越溪僵硬的手才松了松。
她抬头望向走到她身边的伶舟樾,眼中盈着水光,伸手圈住她腰,顺势靠在她肚子上哭诉,哭腔呜咽。
“樾樾,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这些年摄政王就逮着我欺负,你看看我都被他欺负成什么样了,我的命好苦……”
伶舟樾无奈轻轻拍着她的背,轻叹一声。
“不过有一点你也要承认,没有他,也没有现在的你。”
李越溪歪着头,鄙夷的“嘁”了一声,黑着脸埋汰。
“我有许折花,许折花也可以把我教得很好。”
伶舟樾笑笑不说话。
许折花的手段固然狠厉,但他心底还是留有一丝纯良,比不上李廷鹤那个丧心病狂的。
李越溪忽而抬起头来,直勾勾盯着她,眼中的光从未有现在这般明亮。
“樾樾,摄政王三年前受的内伤还没好,那个花神医走的时候我亲自问了,李廷鹤这辈子算是废了。”
伶舟樾眉梢微挑,摸了摸她额头。
正常温度,没有发烧。
“所以呢?你想卸磨杀驴了?”
李越溪用力点了两下头。
“诚然,这些年他在朝政上帮了我不少,现在即便是没有他,我也能自己走下去。
他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他又要开始他以前那套把戏了,他权势那么大,我不得不防。
他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于公于私,他都留不得,看在他这些年有功的份上,给他留个全尸吧。”
伶舟:“……”
不得不说,现在的李越溪算得上是一个合格的女帝。
杀伐果断,睿智爱民。
这是最好的结果。
可不知道为何,伶舟樾心中除了高兴,竟是生出一丝怅然。
作为女帝,李越溪的做法挑不出毛病。
如果她坐在李越溪这个位置,也不会容许手握几十万天玉军,在朝中有极高威慑力的李廷鹤站在自己身旁。
在她看来,李廷鹤做出的功绩也不是一句功过相抵就能抹去的。
他的过,很大程度上都是为了大顺国,功过相织,难以分清。
因为有他的过,与临月国开战的这三年,大顺的百姓才没有过得太苦,大顺甚至发展得很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