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在即,闻夫人几乎常在闻笙的院子陪伴其左右,教她侍奉公婆之礼,当家主母之责以及夫妻相处之道。
几乎与前世差不多的叮咛,可闻笙依旧听得安静,她能感觉到娘亲的不舍,甚至于不安。
她牵起闻夫人的手,柔声道,“娘,别担心,她定然不敢不好好对我的,更不敢不孝顺您。”
闻夫人听她话语中的肯定,不禁红了眸子,最开始的那一夜,她只觉得荒唐,向来守礼的女儿失心疯了不成。
她冲入女儿闺房的那个清晨,她险些想杀了南浔那个纨绔,任她说什么一年后一步一叩回来致歉,谁会信一纨绔之诺。
她不信…
即便后来闻笙追去了德州,一封封来信,与她分享盛京以外的生活,分享那纨绔坦荡赤诚,为国立命的一切。
眼瞅着她们一路南下,南浔出生入死地一统岭南,她们都默契的没有提及过此事,但一年之期已过不是吗?
风光无限的少年英雄,位高权重的拥兵重臣,还放得下颜面在百姓面前一步一叩到相府来吗?
便是当时她还是声名狼藉的纨绔时,那之诺就不可信的。
她没有信。
可是,那人毫无拖拉,第二日清晨便来了,她甚至还绕了大半个盛京城,磕了满头的血,当着盛京城全部百姓的面,承诺永不抬平妻,永不纳妾。
少年跪叩到她面前时,她竟是再狠不下心来阻拦,可她还是忍不住给了她一巴掌。
功成名就,位高权重,甚至那难得守得的底线,都不能抹去她本就为一好色之徒。
“这般费力求娶,她若还敢对你不好,娘可不管你哭与不哭,定是要拿刀砍了她的。”闻夫人回握住闻笙的手,说道。
闻笙眼眶微湿,半倚在闻夫人的肩头,轻声道,“好,到时我与娘一起。”
“与我一起?”闻夫人低头看向她,幽幽问道,“你可舍得?”
闻笙听出娘亲话中的“质疑”,轻笑一声,“她若敢对我不好,女儿自然舍得。”
两人兜转纠缠了三世,受了那么误解与苦难,才将要得了如今这般心意相通,被人祝福的姻缘,倘若那人再敢负了她…当真该死。
当然,她也会去陪她。
……
南辰的返程之路并不顺利,他走得急,所以未与大军一路,只带了两千精兵。
一路上刺杀拦截不断,皆为死侍,甚至还有江湖中的杀手榜之人。
源源不断的来者,竟多过潜伏在各地的南家暗卫,显然有人钻了空子,要置他于死地。
南辰率军反攻,想与就近的南家大军汇合,但他却意外发现在路程过半时,前来刺杀的江湖人士莫名分了两批。
一批杀他,一批帮他。
而帮他之人,乃江湖中杀手排名第二的杀宸邧,其身价之贵,非常人能请得起。
然,杀宸邧并不透露请他之人。
南辰不强人所难,道谢之后便继续赶路,回到盛京时,已是冬月二十九,两千精兵,只余一半。
太尉府与相府的姻亲,定在腊月初一。
这几日的盛京城热闹之景并不亚于往年的万国来朝,盛京周圈一带,幽州,德州,临清等地官员纷纷而至。
济州,彭城,广陵等城,甚至岭南一带送来的贺礼连绵不断地入城来,送进了太尉府与相府。
如此盛景,比那日南浔凯旋归来时,更真实地让盛京城的百姓重新认识了少年将军——南浔。
原来,文人墨客的纸稿下,没能写尽百姓对于南浔与那位姑娘的感恩之情。
原来,全北齐之下,只有他们固步自封,用纨绔之名,束英雄之身。
可是…得胜归来的南小将军确实砸了相府的门,要强娶了那素有倾城之色的闻家女。
然而,他们口中的南小将军,此时越临近婚期越是焦虑,只觉一切事宜都已安排妥当,又觉得仍是不够。
珍珠玛瑙,丝绸织品,头面首饰,甚至连高丽细马,海南珍宝都寻了来。
皇后南轻更是又为唯一的侄子添了六十六十抬的礼,浩浩荡荡地送往了相府。
虽远超规制,却无一言官敢言。
连向来喜爱高抒己见的文人大儒,都无一人出来批判。
当真是奇了怪了。
以云老在文坛地位以及闻家世代书香门第,按理说不该如此。
何况竹里居已然遍布北齐…文人笔墨之威最能扇动百姓之心,有时并不亚于武力震慑。
齐栀自被闻笙点透后,始终情绪不佳,几乎以各种理由躲着齐衍,如今闻笙即将大婚,她也来了几次闻府与她相伴。
只是她没想,宋家女也在此。
齐栀曾觉得闻笙与她性子一般,不喜热闹,不愿计较,甚至有些许的“孤僻”,只喜欢在既定的界限,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