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浔虽是不饿了,却仍不想辜负闻笙的体贴,便又扒拉了几口饭,随后端了水来,将药喂给了闻笙。
闻笙坐在榻上,只淡淡看了那药一眼,依旧并未过问,但两人吹了灯,南浔又要从身后拥上抱着她入睡时,她却是无声地将人推开了。
南浔默在原位,开口道,“我没再有原则性的事情瞒着你,也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将你从我身边推开。”
“我只是有些事没有查清,鲁莽告知与你,怕会让你神伤。”南浔想,她撒谎了。
至少齐栀一事,她确实从一开始就未曾想告诉闻笙,那母蛊已在齐栀体内养了近二十年,倘若是已与齐栀同生共死,她怕闻笙不肯,更怕闻笙不许
闻笙仍没有回复,只静静地背对着她,却终是放任了又拥上来的人。
但南浔知道,闻笙在生她的气,两人各怀心思,过了不大安稳的一夜。
次日早膳时,向西再次匆匆来报,这次并未瞒着闻笙,朝着她微微行礼后,开口道,“爷,雍凉王妃快不行了。”
与此同时,海棠也收到了南家线人的消息,她面露严肃,脚步微急,躬身进了大殿,但她跪在下方却是一句不言。
宋辞见她这般,轻笑一声,“看来是我听不得的消息呢。”说罢,她撑着南轻的胸口,要从她怀中坐起身来。
南轻虽未言语,但环在宋辞腰上的手却是向上三寸,又将人按回了自己怀中。
她垂着眸子,看了眼小姑娘得意地挑了挑眉的模样,头都未抬道,“说吧。”
海棠跪在地上面露为难,但见南轻坚决的态度,沉默片刻,终是开口道,“雍凉王妃,病危了”
安静的大殿下,宋辞觉得自己的心,比南轻更先漏停了一瞬。
“病了,就去请大夫。”南轻神色淡淡,声音轻轻,好像一点都没有在意海棠的话一般。
海棠闻言,抬头看了眼一旁的宋辞,又低声道,“近来,满城的大夫均已陆续被请到雍凉王府,但少将军安排进去的探子传出消息,雍凉王妃无求生之念,一心求死。”
此时的雍凉王府内,大夫、仆人跪满了一地。
原本意气风发的齐怀,眼底发青,双目通红,那颓丧之姿,显然是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他愤恨地站在袁洛的屋子内,看着刚刚被硬灌入了药物,而短暂清醒的人,却是一句重话不敢言。
他坐在床边,甚至不敢去握袁洛的手,“袁洛,你不是恨我吗?我还没死,你当真就甘心去死?”
袁洛面色苍白地趟在床上,短短几日,身姿消瘦的就好似皮包骨头了。
她目光空洞地望着床顶,一句话也不想开口,即使弥留之际,她脑子里,心里,也都只有南轻一人。
她只是在想,倘若她不曾遇见齐怀,南轻就也不会进宫了,她会在宫外活得潇洒肆意,会看遍这世间之景,会比她的侄儿,更早地建议朝廷准许女子入仕。
二十多年啊,北齐的民风或许不会还如今日这般。
而她也会在盛京守着她,并有幸见证那人的每一个意气风发的瞬间,两人居一院中,温茶煮酒,她读书,她舞剑。
这样想着,她都好像看到那般场景了,可耳边齐怀不断传来的声音实在恼人,不断地将她拉回现实,让她清楚地记得,她遇见了齐怀
她缓缓闭上双眼,一滴清泪自眼角滑落,若是有下一世,她可不可以不要遇见齐怀?
念头涌入的那一瞬间,她又想起了那日元宵灯会上,她念念不忘了二十余年的人,在人海之中,倾身吻向了另一个小姑娘。
痛吗?当然痛。
怨吗?不怨这是她该受的。
即使在她背身离去的那一瞬间,她也很是清楚,隐藏在心口的痛意下的情绪是庆幸。
庆幸南轻没如自己这般,困在那段鲜为人知的感情中二十余年,庆幸她被爱。
所以,还是不要有下一世了,会打扰她的。
齐怀见自己好话都说尽了,袁洛依旧一心求死的模样,心口的怨气骤然上升。
他双拳紧握,愤恨咬牙,“南轻到底做了什么!”做了什么,会让你突然一心求死!?
可无论他再怎样咆哮,袁洛都不会理会他半分。
“好,你既不说,那我入宫,我亲自去问她!”齐怀话落间转身要走。
袁洛却是猛地睁开双眼,“别去打扰她!”短短五个字,是虚弱嗓音下都藏不住的恨意。
“别去打扰她。”袁洛紧盯着齐怀,恨恨道。
齐怀见她终于舍得与自己说话,却还是因为南轻时,心口最后一道防线终于挣破,他有些许的狰狞,仿佛破罐子破摔,“我不去打扰她,如何让她知道,你当年为何突然那么狠心抛去她?”
二十多年了,齐怀无论怎么生气,怎么刺激袁洛都没再提起那件事,他不敢。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