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并非圣母。
无论是率军杀敌,还是斩杀贪官污吏,他可是铁石心肠,从不手软。
他有一颗仁心。
一颗与大明百姓同频共振的心。
能对他们的疾苦感同身受。
这颗心如此柔软。
以至于当见到他们深陷苦难而无能为力时,令他备受煎熬。
因为前世,他也曾是这普罗大众的一员。
在这大内深宫,虽有数万人,后宫佳丽数十,但能真正给他带来宁静和慰藉的,也唯有皇后张嫣一人而已。
当晚,他就在张嫣身边沉沉睡去。
次日,他收拾好心情,又变回了那个百官和万民可以依靠的君王。
又是一个朝会日,百官集于皇极殿。
见到恢复沉稳淡然的朱由校,温体仁等老臣眼中不禁露出喜悦的光芒。
百官参拜已毕,郭允厚面色凝重,出班奏报灾情。
“启禀陛下,此次风灾起于七月二十九日未时,止于八月二日酉时,共历时四天。”
“波及琉球、台湾、广东、广西、福建、浙江、南直隶和山东诸布政司。”
“其中除山东因前次为防范暴雨灾害,有充足时间提前对各地方防洪排水工程做了全方位加固疏通,在此次风灾中损失较小。”
“其余布政司均受灾严重,除沿海各地村镇不同程度被海水淹没,许多内陆城池也发生了严重内涝,粮田损毁,秋收不保。”
“一些地方的粮仓也泡水严重。”
“受灾人口八百余万。”
“截至上朝前,各地方上报罹难人数总计八千三百六十七人,失踪一千七百五十一人,伤者无数,房屋毁坏上万。”
“各类损失仍在持续统计中。”
朱由校听到这些伤亡数目,心痛不已。
这粗略一算,这次天灾竟导致了近万人丧生。
这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只听郭允厚继续道:“前日朝廷已派户部和工部官员前往各布政司,协助当地进行灾后赈济工作。”
“粗略统计此次风灾所致各类损失折银一千一百四十五万两。”
“赈灾及灾后重建预计需要耗费一千二百七十七万两。”
这一串串数字报出来,顿时群臣惊愕。
朱由校也大感震惊。
不过转念一想,这数字还算合理。
如今的大明不比从前。
自从户部开始收取商税和其他各种杂税之后,年初大朝会时户部报上来天启八年的财政收入就接近两千八百万两。
而此次受灾最严重的都是江南沿海各省份,都是大明经济最发达的地方。
加上大明今年新增的诸如农机站、道路建设等公共设施的投入,以及沿海码头船只等等。
包含了这些方方面面的损失,估算起来一千万两出头的损失,还真的大差不差。
朱由校问道:“目前国库里还有多少钱?”
郭允厚闻言,支支吾吾半天才挤出了一个数字:“一千零三十六万。”
朱由校眉头不由一皱。
今年的多出了许多建设项目,支出比去年确实多了不少,土地改革后,农税又少收了许多。
而且工部财务独立后,又从户部手上挖走不少,现在国库果然所剩不多。
想到这,他又看想吴淳夫:“工部如今库房存银几何?”
吴淳夫:“回陛下,户部库房目前存银一千六百七十七万两。”
郭允厚听到这数字,不由嘴角抽抽。
好家伙!
工部竟然比咱户部的银子还多!
朱由校沉吟片刻。
这国库和工部库房的存银,并不是放着不动的。
这后半年,户部还有许多要用钱的地方,还会拨给其他省份,也要留一些应急。
工部各项生产建设也要持续投入资金,不可能把在建的项目给停了。
把这两库的银子拿出一半来对付这次赈灾和重建,显然不现实。
他想了想,看向自己的财务管家。
“王承恩。”
“臣在!”
“从朕的内帑里拨一千万两供此次赈灾重建之用,其余不够的地方,让户部和工部商议着自己补上!”
朱由校虽然清楚自己的内帑如今具体有多少银子,但他大概知道两三千万两应该是有的。
即使抽掉一千万两,余下的供养皇室和宫廷之用也绰绰有余。
天下都是他朱由校的,自己身为一国之君留那么多钱,却眼看着百姓困苦,国家停滞,他做不到。
百姓要生活,国家要发展,这个钱他得掏。
朱由校此言一出,满殿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