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的瞬膜似乎并没有能够听从指令的能力,它在楚君山面前费力地眨啊眨,终于,好几分钟后,他才如愿以偿地,用怪物的眼睛看清了自己的爱人。
即使他身上的衣服已经破损出一道一道的痕迹,即使他的衣冠仪态已经不像往日那样整洁冷肃——
但是,在塔伦多眼中,他还是那个相亲那日,穿着白衬衫坐在咖啡厅的窗边,优雅冷淡的形象。
“你怎么了?”楚君山问。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颤抖着,可是,这个时候,他已经无暇顾及了。
他垂着眸,目光专注无比的落在自己的爱人、属于自己的怪物身上。
直觉告诉他,塔伦多——梁星渊的状态很不好。
曾经死在他手上的怪物有千千万万,可是没有任何一次,能够有一只怪物,这样牵动他的心肠。
心在低低的鸣颤,提醒着楚君山面前的景象。
不,不行。
他要带他出去。只有在适宜怪物生存的地方,才能加快塔伦多身体的愈合。
此地并不是深渊,也不是在无限游戏里的副本中,如果他真的没有及时得到处理,搞不好他真的会死的!
那个字落在楚君山耳中,就像是一块烙铁,烫得疼痛极了。
不、就算不用死也不行。
他的怪物不能受伤——那是属于他的,他的怪物。
“梁星渊,你把空间打开吧。”楚君山低声道,“我要带你出去。”
梁星渊仿佛听见了他的声音,努力的反应了一会儿,终于迟钝的回味过来,楚君山到底说了些什么。
他的反应有些迟钝,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可是它呢?”
他说的“它”是深渊意志。
深渊意志绝对不能独独留在这个地方。
没有任何人比塔伦多更了解他身体中曾经残存的这部分力量。它邪恶无比,几乎无恶不作,喜好在罪恶与肮脏的地方滋生自己的欲望,将一个个世界变成自己培养怪物的温床。
塔伦多只能够将它暂时引入这个空间,却不能指望这片区域永远的困住它。
更何况——作为世界的意志,即使是它,也能够拥有强悍的再生能力,等到它彻底恢复,和塔伦多的断肢一起重生的,就是深渊意志卷土重来的强烈的报复心。
它……一定会毁了楚君山的世界的。
可是饶是这样,塔伦多还是打开了那条通往外面世界的通道。
他的意志力已经不再坚定,连他自己也不能清楚,到底什么时候,自己就会丧失全部的理智。
如果到时候,自己的意志和身体中所残留的能量与已经不足以划开那条通道,那么,他就无法让楚君山安然无恙的离开这里了。
可是很明显,那个被入侵的怪物搅和得千疮百孔的世界需要他。
然而,楚君山的意思也同样很明显。
他不想管那么多了,在这个世界上,他只想要塔伦多这只怪物。
“我们可以带着蒋纯一起走。”楚君山沉下声音,语调认真,仿佛在陈述一个真理,这是梁星渊第一次听见他用这副赤忱、真挚的声量同他商量,“我们三个都不会被深渊意志或者别的什么东西找到,我们可以去每一个自己喜欢的地方,比如高山大海,深山绿林——都可以,只要你喜欢,你不是想要去看看这个世界别的地方吗?我曾经去过南美的一个谷地……”
他的语调越来越快,仿佛在害怕自己现在不说,就丧失了将自己表达出来的机会一般。
那双澄澈的眼睛则变得越来越明亮,几乎像是含着一簇簇跳动着的火焰。
直到——梁星渊温和地打断了他:“君山。”
楚君山戛然而止,有些愣怔的跪坐在原地,保持着原有的姿态,抬头望着他:“嗯?”
“算了吧。”梁星渊用人类所特有的温和声调,温柔地对着楚君山说着话,“君山,你做不到的。”
楚君山仿佛被他的否定弄得愣了神,他沉默了一会儿,才抬起头,认认真真的问:“做不到……”
“你做不到的。”梁星渊温和地重复,“你不会放弃这些人的,即使你已经对人类和他们的世界失望透顶,即使你曾经被自己的朋友背叛过,即使你已经下定决心,永远不走入人类的社会——可是,君山,你做不到,你就是这样的人,你会永远的遵从自己的本心,就像是人类的灯塔,带着他们走出黑暗。”
他的嗓音顿了顿,目光依恋又坚定地从楚君山的脸上移开,望向另一端的怪物:“人类需要你,人类不需要怪物,所以……”
“可我需要。”楚君山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根本无需认真倾听,梁星渊就能发觉他此刻的颤抖:
“我需要你。我爱你。”
“……”梁星渊的眼睛再次失去了原有的方向,被自己的心迁移过来,目光落在对方那双眼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