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乔依言停下,但见诚王三两步上前,在她身侧站定。
小姑娘侧颜安静美好,有种与年龄不相称的淡然,这让诚王心头涌上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那女人刚刚说的,你母亲生前究竟怎么了?”
沈南乔微微一怔。
再看向诚王的时候,眼里便带了几分审视的味道,虽说是故交,但这份关切是不是有点太过头了。
她脑中倏忽冒出个诡异的想法,又赶在生根发芽之前赶紧按灭在襁褓中。
“王爷关心的会不会有些多了?”她尽可能措辞委婉,“这是家母的私事。”
诚王一下子被问住了。
有一瞬间,他甚至想把年少时的经历和盘托出,但看着沈南乔跟生母有八分相似的脸,他开不了口。
若是她还活着,定然也不希望女儿知道昔日自己的不光彩经历吧?
毕竟这放在谁身上,都显得有些离经叛道,作为始作俑者,他哪怕有再多私心,都该尊重逝者的想法。
然而不知怎地,这两日诚王总有种离谱的恍惚感,他一度在想,沈南乔会不会是他女儿。
虽然知道这个想法极其荒谬,可她年纪完全能对上,再加上沈明德对她又不甚重视,这种漠然就愈发给了他一点希望。
原本已经强迫自己把这点希望严丝合缝封起来,可刚刚沈静怡那句未说完的话如同一簇小火苗,再度燃起他心底那点蠢蠢欲动的猜测。
如果不是宁肃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动了手,他甚至想当场一探究竟的。
“本王……我只想帮些忙。”他近乎殷勤地开口,“若是有一星半点需要我的地方,尽可以直说。”
他不敢想象眼前这孩子若是自己的骨肉,会是怎样一种场景。
她当年发现自己怀了身孕该有多痛多怕,多忐忑不安。
然而那样的时刻自己竟全然置身事外,这个念头折磨得他几乎要发疯。
沈南乔并不知道诚王内心天人交战,但她确实也从对方过于殷勤的态度里窥探出一丝不对劲。
有可能吗?
她一直想要找的那野男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沈南乔脑中迅速酝酿出一个法子,虽然事出紧急来不及细想,但却是眼下破局的绝佳手段了。
“我倒是没什么需要王爷帮忙的,至于诋毁我母亲的元凶,就去她老人家面前罚跪好了。”沈南乔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相信我母亲一定能听到的。”
诚王满怀希冀地抬起头。
“你母亲的灵位,竟然请到你府上了?”
这并不合规矩,按照常理沈夫人的牌位应该在沈家才对。
“我母亲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所以趁着过年就顺便接来了。”
沈南乔面不改色,横竖这也不算撒谎,她母亲本来就是被接来了,而且为了增加说服力,她特特又补了一句。
“夫君也不介意就是了。”
诚王被冲昏了头。
如果他细想想就会发现,便是沈家再不待见这个嫡长媳,也不可能让出嫁女带走牌位。
可他偏生就是信了。
因为太过期待,所以无暇去分辨真假。
“能不能……也让我去祭拜一下故人?”
沈夫人去世的时候他正在征战,而且也没有回京的立场和理由。
这么多年,他心心念念一直是没能见她最后一面。
虽然终其一生都不可能再圆这个梦,但若是能在牌位前祭拜一下,也可聊表心意啊。
沈南乔故意沉吟了下。
“原本是不大合乎礼法的,但王爷是旧相识,又胜在心诚,便破个例吧。”
诚王大喜过望。
沈南乔忍住内心澎湃的情绪,带着人便往后院而去。
这一路上诚王小心翼翼观察沈南乔,愈看愈觉亲切。
“喜欢吃点心吗?无忧居的杏仁薄饼做得很是不错。”
“月钱够用吗?宁肃那小子对你够不够大方?”
“对了,我府上还有批蜀锦,花色样式都不错……”
“王爷。”话音未落,就被沈南乔微笑着打断,“非亲非故,不合适。”
诚王肉眼可见地愣了一下,就听她温婉又道。
“其实您可以不必没话找话。”
宁肃在后头听着,险些笑出声。
虽然不确定沈南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见她把人带到后院,基本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她对生父那点矛盾的情绪这两日一直写在脸上,刚巧自己也有这样的猜测,虽然当年的事情无从得知,但诚王着实是最有嫌疑的一位。
于是他不动声色,尾随二人一起往后院去了。
那厢沈夫人自从砸了碗,便一直心神不宁,她回到自己那间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