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肃带着小太子回府的时候,女客早已经到齐开了席。
沈南乔八面玲珑,把诸位都打点得服服帖帖。
就连素来以挑剔见长的长公主,都被两个刚出道没多久的大武生服侍着,通身熨帖,面露赞许之色。
这种宴请通常是中午连着晚上,下半晌吃罢席面便各自消遣了,夫人们聚在一起,无非是八卦。
谁家又娶了小妾,谁家又养了外室。
沈南乔深谙后宅这些事儿,于是这一日别出心裁,专门弄了个倒苦水局。
这些夫人可是终于找到了发泄的渠道,如鱼得水,简直把她当成亲人一般。
沈南乔自然早有准备,按照前世记忆里对各家各户后宅的了解,一一教给夫人们如何应对。
“外室怀孕了?无妨啊,你府上不是有得宠的姨娘迟迟无子吗?过继到姨娘名下就是了,而且不要你亲自出面,叫那姨娘自己去,你坐山观虎斗便是了。”
“老爷瞧上了青楼女?那等出身根本登不得大雅之堂,你今日回府便对你家老爷说,在我这里听到风声说皇上有意提拔,所以这节骨眼上,外头乱七八糟的事情还是断干净比较好。”
“要把姨娘扶成贵妾?大楚律例,凡妾无所建树,均不得封贵妾,她就光是无所出这一条就别指望了,你何须胡乱担心呢?”
这一番周旋下来,不少主母对沈南乔推心置腹,简直当成闺中密友一般。
“到底是平阳夫人见识高,这一番话,我等醍醐灌顶。”
原本只有五分碍于面子相交,这一下可是交心到了十成十,于是围着她说个没完。
此时柳嬷嬷悄悄通报说宁肃带着太子来了,沈南乔这才借尿遁暂时溜了出来。
虽然还在隆冬,但胜在今日天儿不错,天光大亮,暖融融的日光洒在脸上,无端竟有了几分春日的恍惚感。
小太子正在书房百无聊赖,见沈南乔打帘子进来,眼前一亮。
“可有什么好吃好玩的不?”
沈南乔回身吩咐柳嬷嬷去弄些吃食来。
“若论吃喝,宫里什么没有,何苦来我府上呢?”因着熟稔,沈南乔说话便没了那么多忌讳,“今日不是来相看未来太子妃的吗?”
太子到底年轻面嫩,闻言登时红透了耳根,还兀自嘴硬。
“谁说的,大伴府上这些年头一次宴请,我不过是来蹭顿饭而已。”
沈南乔见他死鸭子嘴硬,忍不住调侃。
“可我今日宴请的都是女客,太子来蹭饭,便是安排你去孩子那桌都不合适吧?”她露出这两日难得由衷的笑,“人家可都是小姑娘呢。”
太子跟她打过几次交道,知她狡黠,也不急不恼。
“听闻大长公主也来了,我特地来请个安怎么了?”
沈南乔下意识回忆了一下大长公主此时在做什么,登时拦住。
“还是可着我们夫妻祸害吧,就别叨扰她老人家了。”
太子志得意满地扬扬下巴,宁肃冷眼看他俩一来一回,恍惚倒有几分看小儿女斗嘴的感觉。
他不动声色别过脸去,将脑海中不切实际的想法驱逐出去。
沈南乔见太子心情不错,这才把实话说出来。
“林姑娘被家里绊住脚,今日怕是不能过来了。”
太子害羞归害羞,但还是很识大体的,他知道今日父皇就是让他来做最后确认。
太子妃之位事关重大,牵扯朝堂两个派系,故而必须慎重。
所以乍然听说今日另外一位主角不来,登时有些不满。
“她怎么比孤的谱儿还大。”
沈南乔自然不可能让他二人途生嫌隙,立刻将自己听来的原委解释了一边,末了故意添油加醋。
“听说镇国公一气儿请了两位官媒给林姑娘说亲,今日来不成,怕就是因为这个。”说着还深深叹了口气,“其实大可不必,林姑娘样貌出众性子爽朗,怎么可能嫁不出去?”
太子想起之前那次见面,心底有些微妙的酸涩,却故意嘴硬。
“长得也没有那么倾国倾城,中人之姿罢了。不然之前这么多年,怎么没人跟她家提亲?”
沈南乔压下唇角的笑意,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太子说笑了,自从林姑娘回城,可是有好几家公子哥儿都去明里暗里打听过了,之所以之前乏人问津,一是年纪不够,二是在边关没什么人选罢了。”
这么一说似乎也有道理,太子心底隐隐有些着急起来。
“上次宫宴,这些人还看不出眉眼高低吗?”
沈南乔见他上钩,神情愈发逼真。
“什么眉眼高低?您可是跟我说没瞧中啊。况且一没下聘,二没下旨,一家有女百家求,怎么还不许人家相看呢?”
太子将求救的目光投向宁肃,宁肃立刻把头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