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听江朔这么说,不禁愣了一愣,又见他手中叉手的动作,便道:“原来是并肩子,某在水晶宫,拜的海龙王,插三炷香,芽儿递个门坎吧?”
独孤湘瞪大了眼睛望着江朔道:“朔哥儿,他和你这是念得是什么咒啊?”
江朔笑道:“这位大哥是漕帮东帮萧大哥的手下。”转头对那人道:“万流归宗,拜天地不拜龙王,一支清香谢四方。”同时右手握住左手拇指,将左手拇指扣入两掌之中合抱成拳,他翻过拳来将拇指这侧对着那人,从外侧看来这个抱拳之势形如旋涡。
那人听了一惊,眯起眼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江朔,冷笑一声,道:“小合子哪里偷学的海底,竟敢开伪庙,充大个儿。”
江朔笑道:“跨过云梦黑蛟龙,踏过河阴铁门槛,怎说我是伪庙客。”
原来江朔从那人抱拳的形状看出他是漕帮的人,那日在飞狐陉中,漕帮三位把头曾向江朔详述了漕帮内的各路切口,征召帮众之法,江朔却从未用过,今日便试着用卢玉铉所教的切口与那人对答,此所谓“对盘”,乃是互相盘问底细的意思。
江朔说四龙汲水,指的便是漕帮东南西北四帮,问他拜的那座庙便是问他属于哪个帮派了,东帮以东海水晶宫代之,北帮以北溟鲲鹏宫代之,西帮以瀚海流沙宫代之,南帮以南洋归墟宫代之。
那人自称水晶宫里拜龙王,那便是东海水晶宫,也就是东帮的人了,漕帮之中以插几支香来代表身份高低,大把头插九支香、堂主七支、香主五支,此人插三支香,便只是一个小头目而已。
他所说“并肩子”是帮中兄弟之意思,呼江朔为“芽儿”是“孩童”之意,“递门坎”就是让江朔自报门派,这番言语中颇有轻视之意。
江朔回答自己拜天地不拜龙王,便是说自己乃漕帮至尊之意了,帮主不插香,只以清香谢四方。
那人当然不信,“偷学海底”、“开伪庙”、“充大个”便是说江朔不知哪里偷听来的帮中切口,竟敢胡言乱语冒充帮中至尊。
江朔最后所说的却是三位把头为他量身定做的暗语,说的是他此前最得意的两件事,一是汉水屠黑龙,便是“跨过云梦黑蛟龙”;二是河阴踏钺开坝束水冲沙的壮举,便是“踏过河阴铁门槛”。
那人听了仍是将信将疑,叉手道:“若是真龙,请立个桩子吧。”
江朔知他要自己露一手功夫,便笑道:“这位大哥,你划个道吧。”
那人指着码头边一根躺在地上的旗杆道:“小兄弟既然说踏过铁门槛,想必气力惊人,便请在此旗杆上一试。”
江朔看那旗杆是一整根圆木斫削制成,长约两丈,下粗上细,下面粗的那头和人腰差不多,上面细的也有碗口粗细。地面木板上有一个圆洞,内里套着一个铸铁圈,这圈内原本插的旗杆已经朽烂不堪,被砍断拔出扔在一边,新做的这根旗杆在一边,尚未立起。
那人本意是让江朔能将旗杆举起便可,这旗杆运来时可是足足用了十个民夫共抬的,一人之力能举得起来就算得是惊人的膂力了。江朔却会错了意,以为他叫自己把这根旗杆立起来,寻常要将旗杆立起来,需要先固定住尾端,再用绳索牵拉,方能立起,立起之时为防旗杆左右晃动倾倒,需要从三个不同方向加以牵拉方可,所耗民力颇巨,没有个十几人是决计立不起来的。
江朔上前先伸手抬了抬木旗杆细的那头,旗杆应手离地寸许,又走到另一端抬了抬旗杆粗的那头,亦稍稍离地,他心中已有了底,道:“好,我便试一试!”对周围围观的民夫道:“各位请让一让,小心磕碰到。”
那些民夫听了不禁好笑,心道这旗杆何其沉重,就算你小子能抬起来,还能拖着走几步不成?难道是怕木头滚动起来压到我们的脚面不成?但还是依言向后退了几步。
江朔摇头道:“诸位请再让一让,以免误伤。”
那些民夫又退了几步,江朔拿眼比量了一下,道:“还不够,再退一些,请退到三丈开外。”
哪些民夫均感不可思议,都转头以问询的眼神看着先前和江朔对盘的那人,那人点点头,往后一撇嘴,那些民夫便呼噜噜地向后退开,围绕着江朔和旗杆拉出了一个径长三丈的大圆。
江朔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道:“好,我这便动手了。”说着运劲于右掌,拿手一拍地上的旗杆,那旗杆受这一拍之力竟而弹起了半尺,江朔伺机一下腰,双手托住了旗杆最粗的尾端,细的那头仍靠在地上
紧接着江朔左手托住圆木底面,右手横托,双臂一叫力,竟然将旗杆抡了起来,江朔站起身来,将旗杆抡将开来,原地转了一圈,借着旋转之力,将旗杆细的那端带离了地面,众人无论如何想不到这少年竟能将这么粗的旗杆抡得转起来,虽然旗杆只有两丈长,众人距离在三丈以上,但旗杆转动带来的劲风刮到身上,众人还是禁不住又退了一丈多远。
这些民夫都是昨日搬运过这根旗杆的,自然知道这旗杆之沉重,唯恐被扫到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