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湘虽然冲到了海边,但有了刚才骨力裴罗逃脱的教训,黑衣武士们早已经悄悄地将摆渡小舟驶离了小岛,泊在远处海面上。独孤湘扯着江朔围着海岸跑了一圈,竟然一艘船也没见到。再看背后,不仅皮逻阁、叶归真二人,皮逻阁的儿子阁罗凤,以及程千里、李珠儿等人也一起追了上来。
独孤湘不禁暗骂程、李二人没义气,程千里曾是江湖盟中人,说起来算是江朔的属下;而江朔于契丹有大恩,李珠儿更不该落井下石,但此刻骂人也不过是白白损耗真炁,反要被他们追上。独孤湘只能咬紧牙关、眼中含泪,拖着江朔便走。
这龙驹岛不甚大,片刻便又绕行了一圈,叶归真最为狡猾,他并没有跟着众人追逐,而是带领一众黑衣武士在海滩上布好阵势,只等独孤湘转回来自投罗网。
独孤湘抬头见前有黑衣人当道,后有皮逻阁等人追击,知道留在岛上定无生路,一咬牙,带着江朔往海里就跑,此刻她什么都顾不得了,在水中淌了了几步,便一头扎入了海中。
独孤湘出生江南,水性颇佳,她将江朔托在海面上,双足快速蹬动,在西海咸水之中游了起来。皮逻阁水性不佳,见二人入水便犹豫要不要下水去追。
李珠儿不失时机地对皮逻阁道:“海水咸卤,溯之创口极深,遭卤水浸泡,定难活命了,独孤湘那小妮子水性不差,心眼又多,南诏王不用亲身涉险,以免逼迫过甚反遭她算计。”
叶归真走来笑道:“珠儿说得不错。”转头对身后的黑衣武士喊道:“吹起螺号,叫船来!我们坐在船上碾她,看这独孤家的小妮子能游多远。”
皮逻阁自然求之不得,连声称是。
独孤湘将江朔托在身前凫水前进,龙驹岛距离海岸超过五十里,仅凭人力如何能游到岸边?只是此刻的独孤湘顾不得这么许多了,她只想尽量远离小岛,远离隐盟。
江朔原本已昏了过去,此刻被皮逻阁气剑刺穿的伤口被咸卤的海水一激,痛得一激灵,悠悠醒转,他见独孤湘托着自己勉力游水,后面海岸上众人正在分头登舟,对独孤湘道:“湘儿,我不成啦,你自己逃吧。”
西海是咸水,浮力比寻常湖泊要大,独孤湘此刻用一只手在水下托着江朔,让他的伤口尽量不要泡在水中,一面用另一只手奋力划水,简短地回道:“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
江朔此刻已流了不少血,觉得说不出的疲惫之感,他努力撩开沉重的眼睑,转头看着独孤湘道:“湘儿,我们若都死在这里,隐盟的秘密便无人能知了,不如你独自逃命,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来日还有机会替我报仇,若都我们死在这里……”
独孤湘打断他道:“同生!共死!”
江朔嘴唇翕动还想说什么,独孤湘再次坚定地说立刻一遍:“同生!共死!”
江朔终于不说什么了,他转正脑袋,闭上眼睛张开四肢,任由自己的身子漂浮在海面上,其实人在绝对松弛的状态下是可以漂浮在水面上的,只有落水后因为恐惧而胡乱扑腾才会让人沉入水底,此刻江朔旦觉就和湘儿一同死在此处似乎也没什么不好,心情松弛之下竟自漂浮在西海海面上。
此刻西海之上波澜不惊,夏日艳阳洒在朔湘二人身上,江朔虽然失血甚多却居然不觉冰冷,反而整个人暖融融的,死到临头之际,倒觉得数年来头一回这么放松与闲适。
独孤湘却仍不肯放弃,她忽觉江朔身子一轻,可不知道是江朔身心放松而使得浮力增加的缘故,还道是江朔血快流尽了才会变轻,心中愈加焦急,更加拼命地划起水来。
江朔闭着眼,感觉阳光晒在眼皮上,一片光明,反比睁眼时明亮得多,口里劝独孤湘道:“湘儿,从我们来路判断,龙驹岛距离海岸不下五十里,我们游不过去的,你既然愿意与我同死,不如我们就凫在这水面上等死,好过力竭而死。”
这时却听一人笑道:“溯之,你有所不知,溺水而死之人,会先沉入水底,几日后被水泡得肿胀不堪,便会再次浮出水面,别看你们现在生的金童玉女似的一对璧人,日后浮在海面成了漂子,一样是模样可怖,嚇人的紧。”
独孤湘回头一看,却见有五艘黑色小船已追了上来,距离他们不过数十步的距离了,中间是皮逻阁,阁罗凤、叶归真、李珠儿、程千里各镇一舟,略成弧形围了上来,而方才说话之人的正是李珠儿。
独孤湘倒是不怕死,听了江朔的话本也想放弃求生了,但一想到李珠儿所描述的溺毙惨状,仍不免胆寒,更加拼命地划起水来。
程千里看不下去了,道:“谁有弓箭?我给二小一个痛快吧!”
李珠儿道:“等他们力竭,把二人勾上来,或许……”
她想说或许江朔还会回心转意,但又一想这是绝不可能之事,况且在海水中这样泡着,伤口中灌入这么多盐水,如何能活命?后半句话便说不出来了,只是默默摇了摇头。
李珠儿和程千里对江朔仍有情义,不忍追上杀害,皮逻阁父子和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