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山下到山上数里的崎岖山路对江朔而言不过是转瞬即到的一段小径,一路跑来那于阗国的侍卫长虽然四五步脚才能沾一次地,但他双腿轮动,在空中虚踏了半天,倒比脚踏实地走这些山路更累,江朔一放手,他栽栽歪歪,如同醉酒,险些脚下一软瘫坐在地上。
侍卫长不禁赞叹道:“大唐甲马奇术实在令人称绝!”
于阗人不知中华武术之高妙,他方才脚不沾地,还道是传说中的“神行甲马”之术,江朔知他颟顸,懒得多费唇舌解释,只是报之以一笑。
向前望去,却见山梁上数百人正在厮杀乱战,是夜是个朔日,四下里黑黢黢的一片,于阗国军队一手持火炬,一手持长刀,因此看得分明,而与他们交战的大勃律飞猿军却不举火,借着夜色掩护将二百于阗御林军分割包围。
由于在山地作战,于阗军的良马皆无法使用,武士们只能下马步战,于阗国富庶,羽林卫士皆身穿缀着玉石的金甲,手中长刀在火炬的照耀下亦灼然夺人二目。
而对面那伙人,身穿皮袄,头戴皮帽,说是军队不如说是猎户更为贴切,他们非但穿着打扮像猎户,手中的武器也是断钢叉、飞索钢爪这些猎户狩猎的家伙,江朔随即明白了,他们就是用这些兵器在山崖上攀援的。
大勃律的飞猿军虽然不如于阗国武士装备精良,但他们行动十分迅捷,丝毫不受崎岖山路的影响,飞猿军与于阗武士交锋一触即撤绝不恋战,连攻击方式都和山中猿猴一般无二。
山上无法展开阵势,于阗国武士将火炬插在山石之间,尽量扩大照亮的范围,以防敌军利用黑暗袭击,他们三三两两背靠背互为援护,凭着装备精良,飞猿军倒也一时奈何不了他们,但如此只守不攻的态势恐怕坚持不了太久。
此时山梁上一片混乱,那侍卫长还在四处张望寻找于阗王尉迟胜,江朔的目力却非此等凡夫俗子所能比,他在战场上略一扫视,便看到唐军将官和尉迟胜被困在队伍最前面的一块巨大山岩上。
恐怕是飞猿军早看出尉迟胜的甲胄比别人更华丽,而唐军将官皆未披甲更是好分辨,于是将他们从大队人马中分隔出来,将他们几人逼到最高的山岩上。
飞猿军躲在山岩下的阴影中,伺机偷袭,尉迟胜等人既无法攻击又不得脱身。
江朔对那侍卫长道:“你且在此稍歇,我去助于阗王。”
李珠儿为了脱身,掷出了七星宝剑,如今宝剑已回到江朔手中,他此刻手握神兵,胆气更豪,向巨岩下的飞猿军飞扑过去,
飞猿军忽见黑暗中一人扑来,想也不想,立刻有数柄飞爪当面招呼过来,江朔喝一声“来的好!”手中七星宝剑画出一道圆弧,“嗤”“嗤”几声轻响,将那些个精钢铸造的飞爪如朽木般尽数削断,趁飞猿军还在愣神的功夫,江朔剑交单手,上前左手连戳,点了那几人的穴道。
不消片刻,江朔已经绕巨石一圈,制服了二十几名飞猿军武卒。
他向后退了一步,让自己的身影显露在火炬找得到亮处,往上喊道:“江某来迟,于阗王受惊了。”
尉迟胜喜道:“溯之,你回来了?你们久无回音,我还道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江朔心道,这位于阗王果然是一位仁厚君子,他现在自己正身陷险地,却先问别人的安危,江朔叉手道:“确实发生了不少意外,不过好在有惊无险。”
毕思琛在一旁打断道:“江少主,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飞猿军正源源而来,若不斩断源头,不消片刻,这儿就顶不住啦!”
江朔这才发现,大勃律飞猿军可不止这山梁上的一二百人,还有不少人正顺着不远处勾在悬崖上的数十道绳索在往上攀爬,想来是先有善于徒手攀援的飞猿军背着盘索爬上峭壁,再坠下绳索,如此后续军卒上崖的速度久快了很多。
他先还以为是尉迟胜等人被逼到此处,现在看来是他们为了堵住飞猿军上崖的路径而冒险抢前,却不料被困在此地。
江朔回头看了看,正在犹豫是先替于阗军解围,还是先断援军的来路,尉迟胜看出他的犹豫不决,忙道:“于阗军尽可以支撑,江少主,我们先一同断流的要紧。
江朔心道不错,口中称是,脚下一点,已飞到一丈开外,手中七星宝剑横扫,将迎上来的两名飞猿军手中的短钢叉齐齐削断,立时成了两条烧火棍,二人见机到快,转头就跑,尉迟胜和唐军军官见江朔如此神勇,立刻士气大振,高喊着随着他掩杀过去。
江朔也不管身背后的众人,只顾将手中七星宝剑舞动如飞,一路杀将下去,飞猿军虽然各个身手矫捷,但那是和普通人比,在江朔眼中简直如缓步的老妪相仿,长剑高如腾龙,低如游蛇,飞猿军眼前多只见电光一闪,手中兵器便短了半截,这哪里还是凡人所能为?
就在飞猿军面面相觑,惊恐难以名状之际,后面的尉迟胜等人紧随而至,他们可是真正的武夫,心坚手狠,手上不似江朔这般还留有余地,一路砍瓜切菜般地砍杀过来,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