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食骑兵在唐军和于阗骑兵后面追得甚急,江朔见尤其是左侧山头明显有几骑落在了后面,数十名葛逻禄游骑围攻一匹黑马上的骑士,那黑马受了惊,畏葸不前,马上骑了一个中年人,此人青衣长袍一副文士打扮,正是岑参,马下一娇俏的身影却不是湘儿是谁?她想拉着马儿向下跑,然而她越是用强拖拽,那黑马就越是挣扎抗拒。
唐军骑兵后队分出十几骑前来接应,见唐军来援助,更多葛逻禄游骑向此处汇聚,他们在马上张弓,边跑边射,唐军骑手尚未到近前就有数人中箭倒地,只能稍退,不敢过分靠近,独孤湘还在努力想要控制住黑马,那马儿却左跳右突愈加狂躁。
葛逻禄人射向他们的箭皆指向黑马和独孤湘,却不向岑参身上招呼,独孤湘一边自己躲避,一边还要替黑马抵挡飞矢,同时还要保护岑参勿为流矢所伤,左右穿绕手忙脚乱却徒劳无功。
眼见形势十分危急,江朔飞身抢出,飞奔上山坡,一名葛逻禄游骑策马横挡到他面前,江朔随手一推,竟然连马带人一齐推得飞了出去,重重贯在地上。
葛逻禄游骑原本没有关注江朔这边的情形,忽见一人一马摔成这个样子,一时竟不知江朔是怎么做到的,立刻有两匹快马一前一后向江朔扑来,同时手中弓弦连响,两人共射出四枝羽箭,首尾相连,连珠价地向江朔飞来。
江朔
喊一声:“来的好!”
他飞身跃起,双手抓住前两枝羽箭,同时双脚连环踢出,将后两枝箭顺势向后踢出,他踢时并没有看向身后,却如脑后生眼一般,那两枝箭不偏不倚,各射中了一名葛逻禄骑士,同时江朔将手中两枝箭随手掷出,正中射出羽箭的那两人。
江朔全程一气呵成,甚至看都没看一眼被羽箭射中的四人,脚步不停奔向独孤湘和岑参。四周葛逻禄人大为震动,他们抢在大食骑兵前面行动,原本只是为了占点小便宜。
方才葛逻禄人见战场上突兀地出现了一名文官,他们知道大唐重文官,若掳了去,说不定能得一大笔赎金,因此射杀了岑参的坐骑,想要生擒他,没想到他身边的小女子竟然武功十分了得,用一条白练就打伤了数人。
见独孤湘武功高强,葛逻禄人不敢靠近,只能远远射箭,想先以冷箭射杀这小女子后再掳走岑参,唐军骑兵回撤接应岑参,则更令葛逻禄人兴奋,知道岑参定然是个重要人物,重要的人物自然值更高的价钱。
葛逻禄人对高价的猎物总是很有耐心,他们一边围住岑参,一边射杀回头接应的唐军,间或射出冷箭偷袭独孤湘,眼看就要得手之际,却又忽然杀出来一个江朔。
江朔到了岑参面前,一牵缰绳安抚住惊马,道:“岑夫子,我来带帮你。”
岑参见一个血葫芦似的人上来就抢他的马缰,正
觉害怕,但听他开口才知是江朔,顿时放下心来,道:“溯之,原来是你。”
江朔口中“咴咴”两声,黑马立刻长嘶一声,发蹄向山下直跑下去,江朔的口技当比最熟练的骑手的控缰之术更厉害。江朔和孤独湘跟在马后面,这样葛逻禄人的弓箭都从背后射来,要再守御就可就方便多了。
独孤湘十分担忧地看着江朔道:“朔哥你怎么头上脚下全是血?”
江朔道:“放心,不是我的血。”
独孤湘立刻皱眉道:“你怎么也不闪不避?哪有当世大侠被人溅一脸血的?”
江朔哭笑不得道:“当世大侠也不用上战场啊……”
独孤湘道:“人血凝结又脏又丑,后面可难洗了。”
江朔道:“战场上下来的人能活着就不错了,那还有人担心洗澡的。”
二人一边跟着黑马下山,一边旁若无人地聊起天来了,葛逻禄人在后面射箭不断,二人随手拨打,好似在挥去扰人清净的蚊蚋一般,压根没有把这些利箭放在眼中。
葛逻禄人越射越是心惊,越射越是自讨无趣,追了一阵子终于不追了,转头看大食人骑兵早已停住了步伐,这数十游骑正感奇怪,忽听破空之声,抬头看时,黑色的羽箭已然临头,在想拔马逃跑已经不及,原来他们不知不觉已追到了唐军长弓手的射程之内,犹豫之际失去了最后逃生的机会,只一阵箭雨便被全数射落。
江朔和独孤湘保
护着岑参退入本阵,高仙芝对岑参十分恭敬,迎上去道:“参军受惊了。”
岑参苦笑着摇头道:“今日始知战场厮杀之残酷,不瞒节度使,岑某现在腿肚子还转筋呢……哪有什么‘上马带吴钩,翩翩度陇头’的潇洒气度。”
岑参这番自嘲引得众人一阵哄笑,但这轻松的时刻十分短暂,严峻的形势仍在眼前,虽然他们退出隘口,保留大部未被大食人歼灭,但大食和葛逻禄人的数量仍然远胜己方,如今在平原上对决,非但没有胜算,久而必败。
高仙芝道:“为今之计,只能先退回怛罗斯城,依托城墙坚守,后面的事情融后再议。”
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