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湘述说完自己从日本回返的经历,江朔却仍有一事不明,问道:“湘儿,你怎知我会在此处,回到大唐就径直奔着这小小的常山城而来了?”
独孤湘道:“我可不是能掐会算的袁天罡、李乘风……我从安东穿过平卢,进入河北道之后,见各地烽烟四起,到处都有义军举义……”
江朔刚刚通过井陉进入河北道,此前只听说了二严起义,没想到原来河北各地都有人高举义旗,反对安禄山叛乱,不禁喜道:“看来安禄山在河北老巢也不受欢迎,平叛指日可待。”
独孤湘点点头,道:“不过义军无力攻城拔寨,都在山里打转,我问明常山颜杲卿和平原颜真卿兄弟二人占城坚守,于是前来投奔,我本不认得颜杲卿,但常山路近,便先往这边来了。”
江朔道:“想来是义军不通消息,不知道颜杲卿已经兵败身死了,独孤湘道:“我也是在路上才知道的,那日路过一座被团团围困的小城,我还道就是常山城呢,忽见数万大军向西调动,我抓了个舌头才知道原来燕军早就攻破了常山城,却不料忽然得到消息,朔方军攻入了常山城,我还道率军的是郭军使,这才转向西边来,不想撞见了你。”
江朔道:“湘儿你所遇到的那个被围困的小城应该是饶阳,郭子仪将军现下已经是朔方节度使了……”
二人说话间,却忽见大军停止了前进,转
入一片小树林中藏身,往东面看,滹沱河骤然变宽,却多了许多沙洲,由于春汛未至,河水疏阔清浅了许多,张奉璋与公孙琼岩正在河岸边短岗之上驻马向对岸眺望,二人策马前往,张奉璋对江朔道:“我们已经失去先机了……”
江朔向对岸眺望,只见一队排列整齐的骑兵正在向着河边前进,公孙琼岩道:“约莫有五千人,是我们的一倍还多。”
江朔闻言不禁心中一沉,道:“若对方真是曳落河或者同罗骑兵,只怕朔方军难以以少胜多。”
公孙琼岩道:“就算数量相等,我军也难言必胜,为今之计,只有击其半渡一途。”
独孤湘疑惑道:“此处水浅,踏马可渡,如何能击其半渡呢?”
公孙琼岩道:“正面是不行,河岸边是一片软土沙地,骑兵无法列队冲击,战力大减,若能利用燕军渡河之际,从背后兜击,则敌军必乱。”
独孤湘道:“公孙,你在说笑吧?我们现在在河的南岸,敌军北来,你如何能兜到敌军背后?”
张奉璋道:“滹沱河春汛未起,越往南水越浅,我们向东行数里,渡河后在转回来,九门四野皆是平原,只有南面有一小片山岗,名逢壁,我们可以以逢壁为掩护,突袭敌军。”
独孤道:“我看敌军已经很近了,按他们的速度,只怕公孙你们还没绕回来,他们就已经渡河完毕了。”
公孙琼岩道:“不错,所以
我们要留下一支人马,拖住敌军,减缓他们渡河的速度,但我们兵力原来就少,若分兵少了无法拦住敌军,多了则不够从背后发动攻击了。”
江朔略一思忖,对公孙琼岩叉手道:“公孙将军,这里你一个人也不要留,直管绕行,我来挡住燕军!”
张奉璋一惊,道:“少主,我知你神功盖世,但燕军有五千骑兵,只你一人怕也挡不住啊。”
独孤湘道:“怎是一人?还有本女侠呢!”
张奉璋皱眉道:“二人对五千人,可也没太大的区别……”
江朔笑道:“我和湘儿自然不会硬碰硬,我有我的法子。”
张奉璋还想再问是什么法子,公孙琼岩却道:“敌人已近在咫尺,只能放手一搏了,江少主,我信你,我们绕行一圈约莫半个时辰,你只需要拦住他们三四刻的时间,我军便能从后击其半渡!”
古人将一日分为一百刻,一个时辰介于八、九刻,半个时辰便是四刻多一些,因此公孙琼岩对江朔说需要拖延敌军三四刻时间就够了。
江朔叉手道:“公孙将军只管放心,待你这回时定教敌军在河滩上乱转。”
公孙琼岩在马上一抱拳,转身进入林中,指挥朔方骑兵依托小树林的掩蔽,向东绕行,张奉璋需为其向导,只得向江朔道一声小心,随着公孙琼岩去了。
他二人方走,独孤湘就问江朔道:“朔哥,敌军这么多人马,我们能拦得住么?”
江朔道:“湘儿,你把丁香马牵到林中,牢牢拴好,最好把马耳塞上。”
独孤湘尚在疑惑,江朔伸手拍了拍干草玉顶黄的脖颈,独孤湘登时会意,笑嘻嘻地策马入林,把丁香马牢牢拴在一棵大树上,转身折回时,江朔也已经下马,牵着干草玉顶黄,立在河岸边。
对面燕军骑兵先锋已经开始渡河了,当日独孤湘骑着干草玉顶黄渡河之际,龙马在沙洲间跳跃,蹄未沾水,燕军千军万马可就不可能都有这水平了,数百只马蹄踏得浅滩上水花四溅,声势颇为惊人。
燕军骑兵虽都见到对面河岸上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