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小房间里面,张雪英的谩骂声刺耳尖锐,见林循睁着一双漆黑清澈的眸子盯着自己,她内心陡然生起一股诡异感。
从尾椎蔓延而上的凉意扩散到后背,她不可抑制地打了一个冷颤,头皮发麻,无厘头的恐惧感让她闭上嘴巴,不再言语。
她这个儿子天生是个孬种,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她痛恨儿子的懦弱,痛恨他无法在林国顺发酒疯的时候保护她。
大腿内侧被林国顺用烟头烫出来的疤痕少说有上百个,密密麻麻一大片,惨不忍睹。
她无力抵抗,只能把气撒在懦弱的儿子身上,久而久之,习惯成自然。
但是,林循以往被她唾骂时,只会畏畏缩缩,不敢拿眼视人。
而不像现在,那双直视在她身上的眸子,幽暗无光,内里裹挟着刺骨的寒意,仿若下一刻就要朝她袭击过来。
张雪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见林循躺在床上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她压下心中的恐惧,怒斥:“什么眼神!再这样看着我,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喂狗!”
林循抿了抿唇,一掌支着床板坐起身,嗓音无波无澜,“我不打女人,但不代表我不打泼妇。”
说完,他嘴角扬起一个讽刺的弧度。
张雪英的嘴比林国顺还恶毒,吵得他耳朵嗡嗡响,实在聒噪得很。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张雪英不可置信地瞪大涂了厚重眼影的双目,尖锐大喊:“我是在做梦还是出现幻听?你再说一遍!哈哈!被人打傻了?!竟学会反抗了?!”
“早不反抗,现在被人打成半死不活了才反抗!有什么用?!你看看我的腿!变成什么样了,那些男人看了都作呕!”
“你爸是个疯子,你也要变成小疯子了吗?!”
她气得面容扭曲,神似处在癫狂中的疯子,对着林循破口大骂,尖利的嗓音打破筒子楼的宁静,响彻周围几栋楼。
在一楼水井旁洗衣服的几个妇人早已见怪不怪。
张雪英一家在筒子楼1栋2层住了将近二十年,她是什么性格,周围的邻居早就知晓。
泼辣又蛮不讲理,凡是得罪她的人,都被她追着连骂三条街。
久而久之,她们也不搭理张雪英,看见她就绕路走,视她如瘟神。
张雪英为人不检点,每天在地下酒吧出没,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睡过,也不怕惹出脏病。
“阿循也是个可怜的,生在这样的家庭里面。”
“哎,活这么大也是不容易了。先前见他饿晕在楼梯口,我于心不忍,给了他一碗粥。”
“换做我,早就离家出走了,何必留在这里挨打挨骂,连乞丐都不如。”
“他性子懦弱,哪敢离家出走,要是被他爸抓到,不得打断一条腿?”
“啊啊啊!!救命啊!啊啊啊!”一道尖锐的女声打破她们的交流声。
几个妇人瞬间站起身,面面相觑。
“怎么回事?”
“林国顺发酒疯打人了吧。”
“刚还看见林国顺在麻将馆里面,还没回来啊。”
有人提议:“要不上去看看?”
“不不不,不去,那种女人被打死也是活该。”
……
林循的房间里面,张雪英吓得瘫软在地上,抵在脖颈处的生锈剪刀随着她的挣扎,往下压了压。
“别……我错了,我不该骂你,别杀我,别杀我啊啊啊!”张雪英痛哭出声,苦苦哀求着,脸上的妆容已经被泪水打的一塌糊涂。
她不过扬起手准备扇这个懦弱的儿子一巴掌,谁知道他竟然从床垫下拿出一把剪刀,不过转瞬间便抵在她脖颈处。
林循单膝跪地,一手紧攥着剪刀,目光慑人地盯着近在咫尺的张雪英,嗓音低沉蕴含危险,“感受到死亡的威胁了?在我面前,动动嘴皮子无所谓,但是动手打人就不对了。”
张雪英全身颤抖,哆哆嗦嗦哭喊着:“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以后我再也不敢了,你放了我,我立马走!”
林循冷笑,缓缓站起身,剪刀总算离开张雪英的脖子。
她迫不及待爬出房门,随即快速站起身,脱了高跟鞋往外跑,不到五秒就消失在林循眼前。
林循垂眸看着生锈的大剪刀,熟练地甩动起来,淡声吐槽:“欺软怕硬。”
围在1栋楼梯口向上张望的几个妇女,见张雪英以一副狼狈的姿态从二楼奔跑下来,个个瞬间避如蛇蝎。
张雪英仿佛没有看见她们一般,浑浑噩噩地往外跑,边跑边神神叨叨,“疯子,死疯子,跟他爸一样,敢威胁我,以后咱俩走着瞧!”
“怎么回事?瞧她那副神情跟见鬼似的。”
“林国顺在楼上吧?不然也没人治得了她。”
“呵,别管那么多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有人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