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武二十六年,十二月初。
太祖皇帝幼子景琦奉诏登基为帝,改元佑德,史称夏文帝。
佑德元年,新帝继位后便下旨重查三年前的太子被废案和夏宣帝在位期间的冤假错案,为所有无辜者洗清罪名,还枉死者死后清名。
与此同时,新帝景琦还对外公布了景翎的死讯,将其衣冠葬于景氏皇陵,追封其为昭襄太子。
闻知此讯的太上皇景璠沉默良久,忽然握紧拳头,脸色变得灰暗,心底只剩下空洞的黑暗。
他真的一无所有了……
景璠望着被死死钉住的门窗,不见天日的屋子让他的心慢慢地沉到谷底,如同随时会断裂的琴弦。
善恶到头终有报,他如今已经渐渐尝到了作恶的后果,但未来日子还长,他的苦头还在后面呢!
京城外的官道上,同乘一骑的两人皆是面带笑容地看着前方,眼底蕴含着明若晨星的光辉。
谭鸣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搂着景翎纤瘦的腰身,凑到景翎耳边问:“你就这样抛弃一切跟我走了?”
景翎眸中柔意轻泛,“是啊!以后我只是一名乡野游医,就让从前的大夏太子与世长辞吧。”
他问过系统8023了,对方说这样不影响他的任务完成,那么就让他换个身份重新开始吧。
那段满是黑暗的过往不堪回首,但他的未来是光辉灿烂的。
自由逍遥,任他驰骋。
谭鸣勾唇笑道:“槿安,我们一起回幽州吧!说好的事了跟我回去成亲,你可不能出尔反尔。”
景翎扬起一抹笑容,“行啊,我们回幽州成亲!”
他的笑容如同盛开的桃花,绽放出无限的温柔和深情。
谭鸣直勾勾地凝视着他,“槿安,等我们成婚后就去游历四方,看遍人间烟火和世间繁华。”
景翎对上谭鸣的眼睛,透过对方的眼眸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余生与你相伴,游尽大好河山,体味人间百态。”
两道长长的影子在日光的照耀下,渐渐融合在一起。
红色骏马像疾风一样载着相互依偎的景翎和谭鸣疾驰而去,迎着自由的风朝着幸福的前路奔驰。
佑德七年,秋末。
秋意深浓,落叶随风而下。
立于窗边的青年盯着手里的书信,清澈的眼眸快速闪过一丝微弱的幽光,快到几不可查。
“今生已不欠,来世盼不见。”
刚过而立之年的景翎依旧是曾经的那般清润年轻,白衣翩翩,温润如玉,仿佛是满腹经纶的才子。
任是谁也看不出这个人曾经被他的父亲打压逼迫到几近疯魔,更是助推夏文帝继位的真正功臣。
这位俊雅公子今日忽的收到了来自京城那边的传信,是从前的御史、如今的礼部侍郎曲维舟传来的。
曲维舟在信中提到了景翎的生父,也就是被幽禁于清凉殿多年的太上皇,太上皇在数日前抑郁而终,死状难堪,不日将下葬入皇陵。
他想问问景翎要不要回京拜祭。
谭鸣从屋外提步走来,随意地瞥了一眼信上的内容问道:“臭老头死了,你要回京吗?”
景翎缓缓放下书信,“我说过了,我与他死生不复相见。”
“当今陛下会办好他的身后事,我就不回京城凑这个热闹了。”
平日里极好说话的青年在这件事上格外的执拗,一看就知他依旧不肯原谅那位身归地府的太上皇。
谭鸣摸了摸景翎的脸,“好,槿安不想去就不去。”
他弯了弯眉眼,“天气渐冷,我们也该准备准备南下过冬了。”
幽州地处季节分明的北方,远不如江南水乡四季如春。眼下即将入冬,也该带景翎到南方生活一段时间了,否则景翎又要缠绵病榻了。
景翎微微颔首,“你收拾东西吧,正好去江南田间逛一圈。”
谭鸣唇角微抽,“不是吧?你怎么又要去看你培育的那些新稻种,它们有专人照看着的!”
景翎捏着对方的手,“今年这批新稻种若是培育成功,以后的夏国百姓就再也不愁吃不上饭了。”
“我自然要亲眼看着才放心。”
谭鸣撅着嘴巴,“你还真是……”天生爱操心的命!
他家夫人心里不仅装着他,也装着整个夏国的百姓,时不时地搞点新玩意出来帮助百姓改善民生。
偏偏景翎还不占功,把所有的研究成果都交给了朝堂上的那些人,反倒是让人家平步青云了。
景翎还总说,他要的是国泰民安,功劳在不在他并不重要。总归他又不打算再回到那个满是拘束的京城,更不想再背负着太多的责任和压力。
这样他就只负责搞发明、做研究,余下的事自有旁人去做,他反倒还更加自在清闲了呢!
佑德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