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房的其他人原本都是孟大厨的手下,平日里难得有起哄的时候,这会儿逮到机会了,乐得很。
“对,孟大厨,不能剩!”
“啥叫剩,你没听人绿芦说嘛,这叫养鱼!”
“哈哈哈哈,大厨,不能养鱼!”
孟大厨长出一口气,在几张嘴巴的起哄下就要端起那碗剩了个底儿的酒,继续喝个精光,一旁伸出一只手拦住了他。
他醉眼朦胧地看去,这一瞧,酒就醒了大半。
“雷子哥,我……”
夏雷制止了他解释的话语,指了指灶台上的几坛空了的酒坛子,示意他们该结束了,收拾收拾,前堂还有客人没走,而且这会儿喝多了,晚上不好做生意。
绿芦被夏雷提溜走的时候,还不忘提上自己的背篓,打了一个酒嗝,余光瞅见夏雷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嘻嘻笑了笑。
她也是好久没有这样尽兴喝酒了,从来到这个世界起,就在为了衣食住行而奔波,今日交了货,算是放下心里一个巨大的石块,整个人轻松了。
人放松了,心情就好,心情好了,自然就喝得有些上头。
“少主,我进去的时候,人已经有些喝多了。”夏雷把绿芦提到了二楼的桌子旁坐下,前面刚刚松开手呢,后面这丫头就扑到了桌子上,睡了过去。
夏雷一脸无奈。
“诶哟,这绿芦姑娘还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施管家看着趴在桌子上睡得人事不省的绿芦,抽了抽嘴角,抬眼看一眼自家少主的神情,墨黑的眸子凝着对方,很认真地看着人家姑娘罪得红扑扑的脸,心里又是一抽。
这丫头瞧着枯瘦枯瘦的,怎么瞧也不如曾经那些闹着要嫁自家少主的贵女,怎么就突然上了心了?
“拿张毯子来,”施云桢移开目光,黑眸垂下,看着自己面前的账本。
夏雷转身离开,不一会儿拿了一张薄毯子,正要张开给绿芦盖上呢,从旁伸过来一只手,抬眼,正对上自家少主那墨黑的眸子。
手一松,那毯子落到了绿芦身上。
“走走,”施管家拉着发懵的夏雷,硬是把人拽走了,下了楼梯,夏雷才缓过神,一脸不可置信地指了指楼上,无声发问。
施管家瞧着他那呆滞的样子,点头,算是默认。
夏雷的眼睛越瞪越大,看看楼上,又看看施管家,挠挠头,根本想不通,这就上心了?
不能吧?
再有意识的时候,绿芦觉得有些热,耳旁是淅淅沥沥的雨点声,偶尔还有书页翻动的声音,她哼唧一声,转了个头。
那书页似乎翻动到一半,被她一动,顿住。
绿芦猛然睁开眼睛,入目是一扇关得紧密的木窗,那淅淅沥沥的雨声就是从窗外传来的。
她在哪?
谁在翻书?
“醒了?”一个陌生的男声在身边响起,绿芦僵硬着身体,抬起头,见自己面前是一张桌子,桌面上点了一盏油灯,昏黄的烛光跃动在一身蜜色银丝暗纹锦缎直裰上,跳得欢畅。
男人的眼眸很黑,那张清瘦的脸她有点映象。
“呃……不好意思,”绿芦揉了揉昏昏沉沉的头,努力从自己混乱的思绪中找到这张脸。
“给,”一个瓷碗推到了绿芦面前。
她探头一瞧,是一碗黑乎乎的汤药,疑惑的抬眼。
“醒酒汤,”施云桢看着面前的绿芦,只觉得她像极了一只警惕的兔子,生怕自己给她设了陷阱。
心下好笑。
绿芦环视了一下四周,见自己还在飞来居里,混乱的思绪渐渐按照时间顺序理清了,她和孟大厨喝酒来着,然后,夏雷去找她。
伸手碰了碰瓷碗,绿芦目光轻闪,这醒酒汤温度正好,不烫也不凉,温着。
这是个非常细心的男人。
绿芦端起瓷碗把醒酒汤喝了,这碗汤可称不上好喝,酸溜溜的,一张脸皱成了一团。
别说,效果很好,被这股子酸味一激,绿芦想起来了面前这个好整以暇瞧着自己的清瘦男子。
他是施家小姐的夫婿。
“多谢,”绿芦放下瓷碗,弯腰从身旁的背篓里拿出最后一个小小的麻布袋子,推到了施云桢面前,“说起来惭愧,一直没有当面向施家小姐道谢来着,要不是她当时施以援手给了山参,我的一个叔叔可能就救不活了。”
施云桢垂眸看着那麻布袋子,又抬起眼,似是询问她这里面是什么。
“不知道施小姐喜欢什么,”绿芦带着歉意地笑了笑,“这是村里一个阿奶给的麦芽糖,给小姐当零嘴吃。”
正好春阿奶给了一袋子麦芽糖,绿芦原本打算留给铁牛吃的,张氏说什么都不让,说小孩子要长虫牙,最后只能顶着铁牛眼巴巴的目光收了,带过来当一个顺水人情。
施云桢拿过那个袋子,修长的手指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