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隐蔽的小院落里,长身玉立着一个青衣书生,正是宛城攻破后,消失已久的章子修。
只见他此时怒目横眉,对面前的呵斥道:“没我的允许,谁准你出去卖粮的?”
长着一双鹰眼的群三,冷笑两声。“天天猫在这山里,我要不拉粮食去卖,底下的兄弟们都没钱打酒了。”
章子修怒道:“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形?稍微露一点风声,我的计划就全盘皆输了,到时候不光这二十万石的粮食保不住,你我的性命恐怕也难保。”
群三朝地上啐了一口。“你少在这给我计划不计划的,你当时找到老子帮你盗军粮,说好的就是,粮食一卖,咱们三七分账,如今都等多少天了,老子连一文钱都没见到不说,酒都快打不起了。”
章子修指着他。“不可理喻!”
群三挥开他的手。“老子本来就是土匪,当然不可理喻,我看你是个读书人,才对你礼让几分,别给老子惹急了,老子要是急眼,可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章子修脸色没有半点惧色,他在石凳上坐下,淡淡道:“现在耍横没用,你要是真有能耐,就把这二十万石粮食自己卖出去。”
群三干瞪着眼没吭声,这么多粮食,就他们山上这几个土匪,吃上两辈子也吃不完,若不尽快出手,他冒险干这一票就没意义了。
“我看你也是在夸大其词,我就不信,你的门路能吃掉二十万石的粮食。”群三套话性质的问道。
章子修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也没想再继续隐瞒他,于是开口道:“寻常门里恐怕是不行,若我说买粮的是岐王呢?”
群三惊道:“岐王?你不是杜文镜的主簿吗?怎么能跟岐王攀扯上关系?”
章子修笑道:“这乱世之中,多认识一个人不就多一条活路吗?”
群三犹豫道:“粮食卖给岐王,那性质可就不一样了,这等同于卖国。”
章子修拍了拍他的肩膀:“群老大,乱世才能出英雄,但看你有没有这个魄力了。”
群三低着头咬了咬牙,沉默半响。“你去再找别的门路,卖国的事老子不干!”
章子修眉头微皱,眸光暗淡阴沉。
···
抓回来的那个倒卖军粮的小商贩一问三不知。
李元英猜得没错,集市上的军粮,就是对方抛出来试探风声的诱饵,本来可以顺藤摸瓜抓到小商贩背后的人,却因为楚千执想要出头风,好好的一个线索就这么断了,经此一闹,若在想寻到军粮的蛛丝马迹,那可就难了。
回到守军衙门,李元英直接叫人把楚千执给绑了,高文珩又急又怒,直接跟空谷幽兰动了手。
梁微末也得知了此事,她本就不喜欢楚千执,听到李元英要绑人,她积极的不得了,叫骂着掺和进来。
高文珩一人打两个人,他武功本就不高,被空谷幽兰压制着,生生挨了好几拳。“李元英,你敢动阿执一下试试!”
“试试就试试,当真以为我们不敢吗?”梁微末跳着脚回怼。
蝉衣一脸担忧的看着院中的高文珩。
李元英站在廊下,冷着脸。“去集市前,我是怎么说的,幽兰,重复给他听。”
幽兰朝李元英规矩的一拱手,扬声道:“去可以,但要听将军指挥,不可擅自行动,谁要不守规矩,将军会按军法处置。”
一字不差,清晰的落在众人耳中。
高文珩道:“可笑,我与阿执又不是你军中之人,你凭什么拿军法处置我们?”
李元英淡淡道:“我昨晚的话,重复给他听。”
幽兰道:“这里只有军令。宛城是将军打下来的,将军就是宛城之主,这里一切由将军说的算。”
李元英的目光犹如泛着寒光的利剑,她盯着高文珩,声音不大,却震慑的人不敢看她。“没有人可以把我在军中的话当儿戏。”
她霸道又冰冷的目光,看向已经被空谷绑起来的楚千执,干脆的两个字。“行刑!”
高文珩眼眶猩红,见到李元英来真格的,他桀骜不驯的态度终于软了下来。“李将军,阿执身体羸弱,二十军鞭会要她的命的。”
梁微末冷嘲热讽道:“真是可笑,我长这么大没见过谁打二十鞭子就能没命的,我家蝉衣,我天天拿鞭子抽她,她还不是照样活蹦乱跳的。”
高文珩怒道:“她哪有资格跟阿执比?”
蝉衣身子一震,将头垂的更低了,在没人看到的角落里,她的指尖正在微微发抖。
梁微末就是一个狗脾气,她能打骂蝉衣,但听到别人说蝉衣,她又会不高兴,她对高文珩道:“怎么比不了?蝉衣的武功身段,样样都比你师妹强上百倍千倍。”
听着口水战,李元英蹙眉看了一眼绑在柱子上楚千执,见她一副柔弱纤瘦的样子,也不确定她能不能受得了二十鞭子,但是军令已经下了,不好当众改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