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财富之外,与之而来的是至高无上的权力感。
与在平安寨相同,在这里,她同样拥有无限的权力,她提出的意见,几乎无人会反对。
好比她让开城门放那些富商走,吴老三甚至没有多一句话。
曾经是一个寨,如今是一座城,今后还有这天下天南海北的钱权掌控。
但谢知清楚。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身处高位,每一个决策会影响的都是底下千千万万人的人生。
谢知往城门外正在搬运尸首的士兵们看去,城楼外,尸横遍野,血染大地,城楼上,满目疮痍,触目惊心,城内离城墙近的房屋早已化作断壁残垣,犹如废土。
别人会不会改变初心她不清楚。
她知道,她绝不会。
楚淮,更不会。
士兵们忙于收拾战场,这里是落后的古代,物资格外重要,死尸上的所有盔甲、兵器和一切能用的物资都会被收集起来,再统一埋葬或是火化尸体避免疫病。
死去的战马被拖走,士兵们辛苦打了胜仗,需要大酒大肉来犒劳。
入夜,军营里的篝火冲着夜空滚滚燃烧。
旺炽的火照亮夜空,照亮同伴的尸首,所有的士兵面容上都跳跃着火光,肃穆而立。
谢知已经忘了自己何时到了这里,只知道她刚一到达,脚步就不由自主越来越慢,直至没了声音,彻底融入周围的肃静。
这里亡故的人,几乎都是平安寨的兵,他们在平安寨中朝夕相处,感情自然非同一般。
渐渐的,前方又出现了脚步声。
谢知抬起头来,看见少年逆着火光而来,面容冷峻,这一次,他没有看她,而是看向被集中放置的尸首。
他驻足在原地,背影虽坚毅,却亦透出一股悲怆。
良久,他才回过头来,看着万千士兵,声音铿锵有力,几乎带着穿凿性,直入肺腑。
“此一战,我们取得大胜,护卫了成和之安危,但绝不可忘记牺牲的弟兄们功劳!”
“为牺牲的弟兄们,敬酒!”
透明的酒液哗啦啦倒入每个人手中的杯盏,楚淮饮了一口,旋即将剩下的全部倒在地上。
士兵们一个个猛然举起酒杯,痛饮一口,含着热泪将剩下的酒倒在黄土上,以祭奠亡灵。
楚淮看着所有人,继续道:“按平安寨律令,从今日起,凡牺牲士兵,每户五十两抚恤银翻倍至百两,家中老幼,由平安寨养老送终,育儿至及冠之年。”
闻言,士兵们眼中的悲伤总算得到了些许抚慰。
人死了,对剩余亲人最实际的照料,自然是金钱物质上的照料。
他们在外打仗,如何不怕死在沙场上,家人无人照顾,可现在,他们信得过楚将军,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夸赞都是画饼,只有真正落到实处的奖励和补偿才是最实际的。为楚将军打仗,他们值!
旁边的两千成和兵听得羡慕得都快哭了。
他们这一仗牺牲的兄弟更多,可哪有什么抚恤银啊,官府帮忙养老养儿啊!
熟料楚淮却又看向他们:“成和原本驻守的士兵,如今已加入平安寨,便是我们平安寨的一员,此次战役之中伤亡士兵,同用平安寨律令。”
听到这一句,成和士兵们感动得差点五体投地,他们一个个立刻拉着旁边人道:“没错,我们就是平安寨兵!”
“从今往后,平安寨要俺干啥,俺就干啥!”
先前还有士兵嘀咕,那他们以后是不是也算是土匪了,可这会儿,他嘴咧得比谁都大。
他娘的,就凭这待遇,凭平安寨把他们普通士兵当人看,就算是土匪,他也当定了!
楚淮看着所有士兵的面庞,握紧手中长剑。
“弟兄们,皇室昏庸,朝廷无能,北苍时刻都要踏破北疆直取京都,中原大地沦为失地,饥民互食,富人尚可逃生,天下百姓何处可去?”
嘈杂的士兵们再一次安静下来,他们眼中闪动着茫然的水光。
是啊,国家都到了亡国之际,那些有钱人还能逃往江南富庶之地,可谁来管他们普通人的命呢?
他们也只是想活着而已啊。
“北苍西荣蛮贼遇村屠村,遇城屠城,待我子民,食其肉、啖其血、敲其骨、吸其髓、寝其皮,皇室、朝廷作恶,他们亡国活该,天下百姓何辜?”
楚淮蓦地拔出长刀,一双星眸折射着锋锐的刀芒。
“事情已到如此地步,除我等为辰国百姓、为父老乡亲而战,别无他法,楚淮本此决心,卫我河山,护我百姓,哪怕兵败身死,决心不改!”
士兵们一个个大男人,愣是忍不住的热泪盈眶。
有人忍不住附和:“卫我河山,护我百姓!”
这声音犹如星星之火落入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