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轮摩擦翡翠原石坚硬砂皮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尖锐刺耳。
赌石这东西，或者说赌石背后，那一刀下去，是一刀暴富，还是一刀切掉万贯家财的刺激，总有一种让人不自觉就会沉溺其中的着魔感觉。
即便这块翡翠原石，切开到底是涨是垮，对于我来说，不过是丢掉颜面的问题，可我依旧是紧握着拳头，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那逐渐被打磨出来的窗口。
罗森就要显得比我泰然自若了许多，他双手环抱在胸前，斜眼冷冷的看着我。
似乎是在他看来，身为盛兴翡翠行最为器重的首席掌眼师傅，他是绝对不可能在外马坎和内马坎这种料子上看走眼打了眼的。
赵美华没有言语，脸上的神色也很平静，不过看她的眼神，我也看得出来，她对这块翡翠原石解开后，究竟是什么结果，其实也挺好奇。
四十分钟后，那块翡翠原石的头部，已经被细致的开出来了一个不过个半拳头大小的窗口。
窗口不大，可足够看清楚里头到底是不是有翡翠了。
起先还显得泰然自若的罗森，在窗口真的开完后的那一刻，也一下子紧张了起来，握紧了拳头探着头想要率先去一看究竟。
两个负责解石的盛兴翡翠行员
工，看着那解开的窗口，也是面面相觑，脸上的神色有些古怪。
一看这，我心里头提到嗓子眼的那一颗心，却是瞬间落下去了一大半。
原因很简单，如果这窗口解开，里头的翡翠真的底水种水很好，还没什么问题的话，两个解石伙计早就报喜了。
眼下两个解石伙计，神色欲言又止的，明摆着是有问题。
赵美华也是眉头一皱，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窗口怎么样？”
“没赌出翡翠？”
“老板，有翡翠，可底水种水不好，还……还全都是裂纹！”
说这话的时候，两个解石的员工，偷偷地看了一眼罗森，眼神里多少带着一些畏惧。
罗森是盛兴翡翠行的首席掌眼师傅，在盛兴翡翠行里头那绝对是位高权重的人物。
偏偏眼下这块所谓的‘马坎’翡翠原石解开后的涨与垮，又直接关系到罗森的颜面问题，两个负责解石的员工，生怕因此殃及池鱼，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这样的结果，让赵美华也是微微一愣。
显然赵美华虽然她嘴上也很赞许我的眼力和赌石技术，可在赵美华心里头，我和罗森始终还是有着差距。
可眼下，这样的结果，却是摆在眼前不容争辩的。
罗森就更是
如遭雷击一般当场僵硬在了哪儿。
足足过了几十秒钟之后，他才像是突然间一下子回过神来，猛地跟梦魇了似的扑了过去，推开了两个负责解石的员工，死死的盯着那已经解开的窗口。
那块所谓的‘马坎’料子此时此刻解开的窗口处，的确解出了翡翠，可底水种水极其的不好，勉勉强强达到了冰种的底水种水，质地还不够通透纯粹，里头的朵朵絮花完全就是肉眼可见的。
底水种水差，通透度不够，没有任何胶质可言，其表面上更是布满了一条条好似蛛网一般细小的裂纹。
赌石圈子里头有一句话叫做，有裂有刀，有咎无救。
这句话里说的裂，就是翡翠上肉眼可见的那种裂纹，这种裂纹看着很大，可其实只要操控得当，往往还有可以赌一赌的概率，后续翡翠加工的时候，也能通过一些手艺来弥补。
而那种细小如蛛网，密密麻麻几乎布满了整个翡翠表面的裂纹，叫做咎，这种裂纹，基本是无法挽回的。
可以说，这一块所谓的‘马坎’的翡翠原石，一刀解开的窗口，是垮的很彻底，连继续赌第二刀的机会都没有。
眼下这结果，也足以证明，这一次看走眼打眼的并非是我这个不知天高地厚
的毛头小子，而是身为盛兴翡翠行首席掌眼的罗森。
外马坎的翡翠原石，虽然也顶着马坎两个字，可实际上和正儿八经的马坎料子关系不大。
别看但从砂皮的颜色质地上，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可一旦解开，外马坎的翡翠原石，不仅赌出底水种水好的翡翠概率微乎其微，而且几乎是全都带着裂纹。
“这……这怎么可能！”
罗森眼珠子都在颤抖，直愣愣的盯着那满是裂纹的窗口，梦呓似的呢喃着。
可不管罗森在怎么不相信，事实就是事实，已经摆在面前，压根没有任何回旋争辩的余地。
片刻后，罗森似乎才从眼前这堪称三百六十度大转弯的打击当中缓过神来，他转过头一双眼睛已经是爬满了血丝，死死的盯着我质问道：“你……你是怎么看出来，这几块毛料，不是马坎的料子，而是外马坎的料子！”
罗森一句话，也让我一时间有些不知道从何说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