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姣怔忪了一下:“沈……沈先生?”
玉姣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沈寒时,索性就和那些学生们一起,喊了沈先生。
“这么急着跑下来,寻沈某何事?”沈寒时冷冰冰地开口。
沈寒时这样聪明的人,又怎会不知道,玉姣是追着他下来的?
玉姣有些局促不安,往酒楼门口张望了一下,刚才她下来的时候,给人瞧见了自己的样子……
沈寒时见玉姣这样,嗤了一声,便信步往一旁走去。
玉姣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跟了上去。
到了一处无人之地,沈寒时停住脚步。
至于玉姣,刚刚跑得急,又罩着兜帽,她觉得自己好像在一个蒸笼中,她轻轻地将自己的帷帽扯开了一些,看着眼前的沈寒时,有些局促不安地开口了:“沈先生,请恕玉姣冒昧……”
沈寒时闻言,冷声道:“薛四姑娘不必和我说这些客套话,有话直言便是。”
玉姣看向眼前那身形颀长,面若冷玉的男子,此时那男子,正垂眸看向她,那目光过于冷澈,让玉姣有一种想落荒而逃的感觉。
本就是她对不住沈寒时再先。
每次她见沈寒时,她都有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感觉。
今日若非是为了薛琅,她绝对不会厚着脸皮跟上来。
玉姣硬着头皮开口道:“我听闻沈先生负责遴选皇子伴读一事……”
玉姣说完这话,就悄悄地去观察沈寒时的表情,却见他眼底并无半点情绪,古井无波,仿若没听到她的话一样。
玉姣继续说道:“薛琅是不是……没被选上?”
沈寒时似乎此时,才将注意力落在了玉姣的身上,终于不是那让人看不清楚喜怒的模样了,他的语气之中有了几分讥诮:“薛四姑娘这么急着寻沈某,为的就是这桩事情吗?”
玉姣抿唇,然后点头。
这才低声道:“琅儿师承先生,琅儿才学如何,先生定然清楚,这次遴选伴读,于别人而言不过是锦上添花,可对于琅儿来说……却是改命的机会。”
说到这的时候,玉姣已经抬起头来,用自己那秋水一样的眸子,定定地看着沈寒时:“还请沈先生助琅儿选上伴读。”
玉姣举起双手,往前伸去,然后躬身行了个大礼。
沈寒时打量着眼前的玉姣,冷声道:“我还以为,你要质问我,薛琅为何没在伴读的名单上。”
玉姣连忙道:“先生的难处,玉姣知道……”
那徐昭说,没在名单上看到薛琅的名字。
玉姣并不怪沈寒时。
她心知,这不是沈寒时记恨自己悔婚一事,故意没把薛琅选上。
而是沈寒时一介寒门,虽然高中状元,可在这高门大户的棋局上,他未必可以做执子之人,定然有很多身不由己的地方。
所以今日,她并未质疑,而且相求。
沈寒时闻言,似笑非笑:“既知道我的难处,怎还来寻我说这件事?”
玉姣抿了抿唇,鼓起勇气,声音清悦且坚定:“因为我相信,先生定然不愿意和那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同流合污,我也相信先生愿意给所有困厄的,被那些高高在上的存在遮挡住天光的微末者,一个机会!”
沈寒时瞥了玉姣一眼,声音淡淡:“薛四姑娘是觉得,凭着这一番话,便能说动我,愿意为了你们姐弟,去得罪人吗?”
玉姣看向沈寒时,迟疑地问了一句:“那沈先生,觉得怎样,你才能帮琅儿这一次?”
沈寒时将目光落在玉姣的身上,冷声道:“薛四姑娘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让沈某帮你们的东西吗?”
玉姣微微一愣。
是啊。
她有什么资格和沈寒时谈这个?
她身无长物、要钱无钱,要权无权,有什么资格,去说动状元郎,去选一个庶子入宫伴读?
玉姣的脸色一寸寸地惨白下去,上牙咬着下唇,脸色难看极了。
沈寒时将目光落在那身形单薄瘦弱的少女身上,声音冷冷:“薛四姑娘还是请回吧,你既已做了那忠勇伯的妾室,如今若是让人你和外男私会,恐怕会伤了你的清誉。”
沈寒时是这样说的,但说完他不等着玉姣先离开,自己便拂袖而去。
玉姣站在远处,眼中有泪花辗转。
她不怪沈寒时不肯帮自己。
她也不怪上天不公。
让她生而为如草芥的庶女。
她只是……只是……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罢了。
又酸又苦。
……
春枝和薛琅两个人,此时在酒楼的门口,四处张望,仿若那无头的苍蝇。
在春枝急的直跺脚的时候。
一袭黑袍的玉姣,这才急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