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西裤若隐若现，平整光洁的裤脚纤尘不染，男人的轮廓在身后显露，他的气息染了松香，带着清寒的味道。
周聿安顿在那里，嗓音清冷淡漠：
“林小姐，我为上次的事情，跟你道歉。”
林柠止住脚步，微微回头：
“仅仅是上次的事情吗？”
周聿安站在那里，身后是由浅变深的蓝色天空，是灯光璀璨的繁星点点，是风平浪静的雾霭海面。
他目光微微深邃，高挺的眉骨和鼻梁间，有一处小小阴影，平静，也清寒。
“还有……”
他顿了顿，看着她，语气清淡：
“时过境迁，情随事变，对不起。
看着你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
刹那间。
天色暗淡。
一大团的乌云遮住了深海，幽深的海域下面翻滚着巨浪。
林柠的脸色瞬间煞白。
她的眼眶也在一时间模糊。
时过境迁，情随事变。
短短几个字，林柠就瞬间明白了。
她之前想过很多，周聿安或许是不记得了，跟上次一样，他失忆了，或许是生病了，不小心忘记了什么。
他总归不可能是故意的。
但是此时此刻。
林柠的手心发凉，有种令人绝望的情绪吞噬了她，让她在无氧的环境里溺毙。
“周聿安，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那边的彭萨被谢容时缠着很烦。
但是谢容时那张嘴时不时露出几句近山那边重要的消息。
所以彭萨还算是有耐心，在她的废话中汲取有用的信息。
他看了一眼林柠的方向，林柠和周聿安站的不远不近，彼此的脸色都不好看。
他知道，林柠不喜欢这个“渣男”，所以他丝毫不担心自己被撬墙角！
周聿安上前一步，靠近她，沉暗的目光里蕴藏着几分沉郁。
沉郁，复杂，深沉，也淡漠。
矛盾的情绪显露在一张脸上，林柠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要爆炸了。
他靠近她，松木寒香清冽迫人。
林柠看着他，他目光毫无闪躲，只是压低了嗓音：
“林柠，你现在不也很痛快吗？跟着彭萨耀武扬威，威风的很，我们都应该开始新的生活了。”
林柠眼眶酸涩，却不肯认输：
“痛快？我在这里是因为谁？”
船上缤纷的灯光有一瞬间映射在周聿安的面孔，冷冷清清，十分清晰：
“因为我吗？那我要心存愧疚吗？你本可以不必来的，我并没有因为你的到来，而改变局面。
林柠，你在这里如鱼得水，我知道，你过的很好，我的心里也好受多了。”
他的目光阴郁沉暗。
林柠的心情却十分的压抑，沉重。
她看不到满天繁星，也看不到闪烁光芒。
乌云蔽日，好像一场倾盆大雨即将要来。
她只感觉到了潮湿黏热的烦闷。
好像有虫子在她身上趴着。
恶心，粘腻。
她震惊的看着他说出的冰冷字眼。
心底一寸寸的被割裂。
“我想过我们再见面的样子，没想到会这样。”
这样的相互捅刀子，谁也不留情。
从天堂到地狱，或许只是刹那之间。
她自以为的深情一片，对别人来说，是负担，是多余，是不需要。
这种深情，对于现实意义来说，不够分量。
林柠攥了攥拳头，眼泪模糊了眼眶。
她深吸了口气，目光移开，看向别处。
她不会让自己在这个时候落泪，显示自己的脆弱。
不可以。
她抿了抿唇，心底密密麻麻的被啃咬一般，疼的撕心裂肺。
周聿安的声音依旧清冷。
清冷的不动声色，说出的话却让人倍加窒息：
“林柠，如果你想回国，我可以帮你。”
“只要你在彭萨身边，拿到他的把柄，足以让我们掌控他，成为我们的傀儡。”
林柠目光灰败，她扯了扯嘴角。
她看着他，阴天朦胧，笼罩着这艘巨轮。
周围仿佛都变得灰暗。
她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这样的话，是从周聿安的嘴里说出来的。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唇角微微颤抖，说不出话来。
她模糊着眼睛，眼泪掉下来。
她无法控制。
她仿佛是一个被禁锢在地牢里的疯子。
她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