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堂的东边是钟先生住的屋子。
此时，楚玉正坐在上首，下首坐着钟先生。
“殿下刚才可听清了？”
楚玉唇角微弯。
巧言令色的家伙，一连串地问题又抛回来。等人都说完了，她才来归纳总结。
“嗯，钟先生授业很有一套。”
“哈哈哈哈，殿下谬赞！”
钟老头摸着胡须大笑。
“依先生看，姜三小姐如何？”
“殿下不是已有定论，还来问我小老儿作甚？”
钟先生戏谑地看着楚玉。
楚玉捂嘴轻咳两声，掩饰微微发烫的脸颊。
“哈哈哈哈~”
钟老头又是一阵笑：
“三小姐心有成算，胸中自有丘壑，且至纯至善。和殿下倒是很配，都是个滑头。”
楚玉自动忽略最后一句，不过压都压不住的嘴角，说明他心情很好。显然，钟老头的话取悦了他。
“今日多谢先生，我先回宫，就不打扰先生。”
“殿下慢走！”
钟先生要起身相送。
“先生坐着，不必相送。”
楚玉按住他要起身的动作，脚步轻快地离开。
园子里，姜荷与姜云霆争吵了起来。
“你一个闺阁女儿，还学男子，去外边吃茶饮酒，成何体统？”
“女儿怎么了？我就出了趟门，和熟人吃了一顿饭，怎么不成体统？”
“女儿家就该老老实实待在闺阁之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熟人也是男子，男女有别，还用我来教你？”
“照哥哥这样说，那父亲为何会让我们姊妹去学堂跟着钟先生读书？父亲为何没来责备我？”
姜云霆顿时哑口，面皮涨成了猪肝色，他能说自己父亲的不是吗？
姜荷最知道怎么拿捏人，和一个古人争什么男女平等，女人也能撑起半边天，那不是找虐嘛！
不过一味的硬碰硬，肯定不行，复又软了声调。
“哥哥，我知道我有做得不妥的地方，以后我会多加注意的。我也知道你对我的担忧，你说的那些，我又何尝不知？父亲又何尝不知？可生逢乱世，女子也要有自我生存的本领。不能离了父兄家族，什么也不会。那样，只能让女子去死，下场悲惨可想而知！”
姜荷的话，让原本震怒边缘的姜云霆瞬时熄了怒气，取而代之的是惊讶与迷茫。
姜荷不再说什么，想要改变一个古人的思维，让他认为根生地固、融入到血液里的某些信念原来还有不怎么对的时候，是很难的，除非他自己慢慢想通。
看着怔愣的姜云霆，姜荷重重叹了口气，微微屈膝：
“妹妹先回荷苑，哥哥也早些回去。虽说立了秋，可正午的日头还很毒。”
话落，姜荷径直回了荷苑。
看着那抹淡绿色背影，姜云霆第一次发现，他的妹妹变了。
之前，他当她是小孩子长大了，知道关心他。偶尔有任性的时候，那也是小女儿心性。
现在他却觉得是自己看错了，她的妹妹哪里是小女儿？姜云霆甚至有种她是姐姐，他是弟弟的错觉。
他的妹妹姜荷，是从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