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跟着我这么久?不是在等这一刻吗?”话音刚落,一阵寒气裹挟着树木春泥直逼沧律远,沧律远不敢轻敌,直觉这道寒气来势怪异至极,暗处的人也不出声。
“宵小鼠辈,藏头露尾。”沧律远见对方这般是不想露面了,剑已出鞘,向寒气源头处施展轻功。
暗处的人不知在何方,沧律远只能随着寒气的尽头,想将暗处那人挑出来。心随身动,沧律远身手敏捷,快速向那树影底下出剑。待至树下时,却扑了个空。沧律远暗道不好,随即闭上双眼,耳闻八方。
岂不料,对方像是看穿了她的招数,背后又一道寒气上头,似凛冬树枝头的滴水成冰。沧律远迅速转身,迎剑而上,黄色光芒大盛,生生接下了这招。随着第一道寒气的消失,四周似乎升起来了无数道寒气,形成了一个密封的围墙将她困在其中,沧律远感觉到了比这早春还凉的气息,遁入冰窖的错觉。嘴角开始流血,眼前开始感觉模糊,心头大震。
此时她才明白,对方才是完全掌握主动权的那只猫,等着她慢慢上钩,而且如同凌迟一般在暗处慢慢等待,偏生还让她知晓自己在被跟踪,完全玩弄于股掌之间。短时间内就明白了她的想法,顺其自然,如看蝼蚁一般慢慢进入蛛网。
“你太高估自己了。”那道声音不辨男女,冰冷至极,如同对方的招式一样。
模糊的视线中,见那人走至自己眼前,沧律远艰难抬起头。
只见其身量修长,左脸颊半边面具,右脸竟是道道繁复的纹路。仅见的右眼在黑夜里隐约可见着一丝丝红光飘过,衬的那人越发奇诡。只见那人嘲讽地勾起右边唇角,缓缓伸出右手,竟是直接手心凝成一把剑,那剑身周围缠绕着如那人脸颊上的一样的繁复的纹路,散发着浅浅的蓝色光芒,在这静寂的山中黑夜里如同地狱冥火。那人把剑握在手里,剑尖缓慢地贴着沧律远脸颊移动。
这是沧律远第一次切身感受到死亡的贴近,眼见那人靠近自己,她闭上了双眼,再也不济那晕乎的感觉,倒在了地上。
“太孙殿下!太孙殿下!”
模糊间,有人在摇晃自己,那声音焦急带着哭腔,沧律远缓缓睁眼。是自己的侍从,钟儿。
“太孙殿下,您可醒了,您说绕着山路转转,奴见您这么久没回便跑出来找您,也不敢大声呼救。”那名叫钟儿的女子,差点哭出声。
“如何找到我的?”沧律远起身揉了揉太阳穴,问道。
“奴见这边有黄色光芒,便跑了过来,谁曾想太孙殿下躺在地上,奴一脚绊倒。”钟儿擦了擦沧律远身上的泥草,一五一十回答道。
沧律远看了眼躺在地上的承凤剑,心下了然,必然是剑引了钟儿过来。
“此事回去不可与任何人提起。”沧律远起身,拿起剑说道。
“是,太孙殿下,您可知道,您要是有个好歹,奴真要哭死在这里了。”钟儿看着那唇角的血,抹了抹眼泪。
“好了,没多大事。”沧律远难得好言。
沧律远实则心头也奇怪,那人明明带着杀机,想杀她手到擒来,为何最后却没下杀手。压下疑惑,沧律远看着此刻那黑黝黝的山头,静默一瞬,随后招呼钟儿离开了山路。
深夜下的岩泉山,巨石似化作巨大怪物,吞噬了一点点光亮。树影轻拂,林间偶有鸟瞬间飞过,转而霎时无声。
一阵风过,地上痕迹被抹得一干二净,唯有山石永远伫立看着。
“太孙殿下,这是要连夜赶回宫里吗?”钟儿见沧律远走的正是回宫的路,不由疑惑地问道。
“嗯。”沧律远在前面走着,淡淡地应了声。
“可是,太孙殿下不看明天的武道大会了吗?”钟儿小步赶上沧律远。
“不必了。”沧律远想着今日燕飞堂的事,耐心地回答着钟儿的问题。
“啊?那来这做什么?”钟儿满脸疑惑看着沧律远侧脸。
“过来看看。”
“就这样吗?”
“是的。”随着钟儿的问题,两人在夜里荒无人烟的街道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