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这些物件之外,老夫人房里一张桌子上,一溜摆开全是各种契纸和一摞摞银票,银票就不说了,那些契纸有田庄铺子,也有其他铺子的干股分红,这些可都是细水流长的收入。
两个儿子都是好样的,没有分家就偷着在外面置办产业,为了避开宗族礼法,还把这些产业放在儿媳妇的嫁妆里。
这两个儿子是把别人当成傻子来糊弄吧!
大儿媳谢氏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搂到怀里的好处也不晓得做做手脚,好歹学一学二房的金氏,别让人一眼就看出来啊!
大儿媳是平庸之辈,二儿媳就是精明太过,虽然从二房里也搜出不少东西,但老夫人心里清楚,金氏这些年从府里捞出来的财物,有一大部分都不在这里。
老夫人深深叹气,要不是二儿子扶不起来,她又怎么会如此纵容金氏,不过是想着二房总得有个人要撑得起家,金氏贪得再多,将来都是留给儿孙。
因着这点,老夫人才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如今想来,她又觉得是自己纵容太过,不然金氏也不敢拿一个不男不女的东西算计文薇和外孙女。
老夫人心里有悔不能言,已经暗下决心,等解决欠银的事,要好好调理调理两房人,府里的规矩也应该重新立起来。
她纵容金氏这么多年,她贪走那么多财物,二房将来顶门立户也够了。
现在也该给两房人紧紧皮,免得将来做出什么捅破天的事,她年纪大了,有些事情她也兜不住啊。
见儿子儿媳联袂而来,老夫人阴阳怪气冷哼一声:“站着干什么,想让我请你们坐下吗?”
“哟,原来我还能坐啊,我还以为这定国公府没有我站脚的份了,正打算抹了脸皮,拿个碗去门口求路过的大爷大娘行行好给口吃的。
不然,大爷我啊,就要饿死了~”
柳文茂本身就是个混不吝,他可以不孝,可以忤逆老夫人,老夫人就能拿走他的爵位给柳文盛。
为了保住爵位,柳文茂这些年被老夫人压制得喘不过气,好不容易攒些家底,结果一朝被抄了底,柳文茂要是能好声好气说话才怪。
老夫人不以为意:“想去就赶紧的,跑慢了,你都抢不上食。”
柳文茂脸色发黑,气哼哼坐下,不说话了。
谢氏委屈巴巴看桌上的东西一眼,闷不吭声坐在一边。
柳文盛斜睨了上头的老夫人一眼,一句话也不敢说,也老实坐在一旁。
金氏眼睛死盯着桌上的契纸,这里面有大半是她的!!!
柳文盛看了金氏一眼,金氏不情不愿坐下,半点不肯掩盖自己的心情,脸色冷得仿佛要冻死人。
老夫人面对下头两房人的反应毫不在意:“欠银已经筹出来了,老大,写张帖子送去户部,让户部过来清点财物。”
柳文茂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老夫人,吊儿郎当道:“那您等着吧,我这腰酸背痛,浑身不自在没劲,心慌气短,写不了字儿啊。”
这话一听就是气不顺,若是以往,柳文盛这个孝子早就跳出来跟大哥柳文茂辩上几句,但这一次他就安安静静听着,仿佛自己是个木头人一样。
老夫人见此失望不已,老大跟她离心,老二也怨上她了吧!
她这都是为了谁呀?
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为什么就没人能够体谅她一下呢?
老夫人心力交瘁,突然就觉得疲惫不已,她摆摆手:“走,都给我走,这钱要不要交上去,是你们的事儿。
老娘我活了一辈子也是活够了,朝廷要是来抄家,我就一条白绫先送自己去见老国公。
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滚,都给我滚!”
老夫人说到最后,语气已经有些声嘶力竭,末了,还抓起桌上的一个茶盏砸在地上。
崩裂四散的瓷片就像老夫人的心,碎了就很难弥合,更何况她的两个儿子不一定愿意去体谅她的苦心。
柳文茂站起身就走,步伐走得坚定决绝,谢氏一脸无措左看右看,最终还是跟在丈夫身后走了。
柳文盛面带犹豫,张了张嘴到底没说什么,拉着金氏站起身,双双给老夫人揖了一礼,又交代老夫人身边的丫鬟好生伺候老夫人,这才走人。
一个丫鬟及时拿来一个大迎枕,老妇人就顺势靠上去,怔怔望着一屋子的珠光宝气发呆。
定国公府因为这事儿又乱了起来,大家伙都知道,府里的爷们和太太们都是属鼠的,自己披金戴银就行,痛失财物就对老夫人摆脸色,这不就是不孝吗!
下人也是人,他们虽然大部分都不识字,但是世家驯奴的第一要则就是要忠心孝心,除此之外还有口口相传的小故事,还有街边唱戏唱曲的戏班子。
让这些不识字几乎没怎么开智的平民百姓都晓得天地君亲师的意思,不孝可是忤逆大不敬。
下人的想法直白又干脆,主家大不敬,又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