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生娣之前还说想要攒钱下来当个富老太太,逢年过节哪个孙辈叫的甜她就一个红包丢出去说,“赏!”
林国庆说这个难度其实挺大的,毕竟八成都赏给肚子了。
不过老太太开心就好,这两年她上蹿下跳的干活,虽然黑了点,瘦了点,但人看起来倒是比以前咸鱼躺的时候要精神的多。
梁生娣今天带回来一碗盐带鱼,端进灶间让沈春花做来加进晚餐里。
现在的盐带鱼还是按块卖的,2毛钱一块,梁生娣买了14块,说是一人两块,给沈春花看的哭笑不得。
“妈,这带鱼咸的很,一块就能下半碗饭了,咱还有别的菜呢!要不先做一半?”
“我要吃两块的!你就不能多烧点饭?每人吃两碗饭,不就干完了?”说着梁生娣又啧了一声,
“你上次也说10条油桐鲞一起烧太多了,分成了两天,结果我到最后都在啃骨头了。这碗带鱼都做完!”
上次一餐五条油桐鲞,梁生娣一人就干完了2条,其他六个人吃3条,但她没撒谎,她就是觉得没吃够。
也不是没吃饱,是没吃够,就算那天再来两条她可能也干的完。
梁老太太的吃饭要求和她自己做饭的时候一样——量大管饱就行。
“行行行,那我都煎了!”人都强烈要求了,沈春花当然得遵循这买菜人的意见,就是在煮饭的时候,顺手多加了一大勺米,并且在煎带鱼之前用水又冲又洗了好久。
结果还是咸了。
两个小子平时就是要吃两碗饭的人,就着咸带鱼,又多加了一碗。连淑英淑美今天都多添了半碗饭。
“妈,这带鱼好咸啊!”老三边吐槽,边大口扒着饭,顺手再拖一筷子青菜进嘴里匀一下咸味,主打一个三不误。
“海鱼本来就有咸味,腌久了就是这样的,其实早上过泡饭最好了。”林国庆边吃边说,然后就得到了沈春花的吐槽,
“大早上的就吃鱼,你也不嫌腥得慌!”
她这么说林国庆就不同意了,
“咸鱼过泡饭不是很正常的嘛?你还嫌弃上了?上次是谁做的鱼杂粥?再说了,没得吃的时候,咱们这一日三餐都是鱼!是不是啊!妈!”
梁生娣还在嘬带鱼骨头,闻言头也不抬的说,“一看你就真没饿着过,你都说了是没得吃的时候了,还会有鱼给你剩下?做梦呢!”
林国庆:?!
“我记得我十一二岁那会儿,不就全国粮荒吗?那会儿咱们家吃的不就都是鱼?”
“那会儿早点去捞还是有的,后来大家也就都捞完了,剩下那点小鱼,塞牙缝都不够的。”骨头嗦完了,桌上一扔,大概也是觉得有点咸,梁生娣也是扒了一大口饭。
“再说了,那会儿就是天不好,老下雨发大水,所以庄稼都淹死了。但我们这儿,只要手上有田,人没被水冲走的,当官的不要瞎搞,裤腰带勒紧点还是能活的。”
“真饿死人的时候,你压根没见过。”
“啥时候啊?42年吗?”林国庆听老人提过的,42年北边闹灾,很多人跑这里来逃荒,那会儿还打仗,乌泱泱的到处都一团乱。
连几个孩子都放慢了吃饭的速度,眼睛盯着奶奶看,就想听故事呢。
“你还没生呢,倒是你姐已经在了,建国前就没哪天有好日子过……”
说着说着梁生娣的音调也就慢慢下去了,并且不乐意说了,那时候多苦啊!跟现在比起来和地狱没什么区别。
回忆个屁啊!就不能让她好好吃饭!
林国庆还想张嘴问一下,结果被沈春花在桌子底下踩了一脚,剐了他一眼,并且无声的用嘴型表示——闭嘴!
没事干为啥要去戳人家肺管子?其实刚才林国庆说起那三年粮荒的时候,她就不高兴了,因为那会儿沈家差点饿死的,就是她们姐妹几三个。
回忆!回忆!回忆你个老南瓜!
林国庆被踩的龇牙咧嘴的,回头看向四个孩子还得装作没事,
“看什么看!还不快吃饭!你们作业写完了吗!”
赶英超美:……
好不容易等到初九那天,泥瓦师傅带着他的徒弟,林国庆领着约好的男人们一起来到新宅基地上的。
吉时一到,先放了两串鞭炮热闹热闹。
风水方向是早就看好了的,泥瓦师傅拎着一桶白灰,沿着划分好的地皮,洒上白灰线,五六个男人吱吱吱地用力抽了好几口烟,然后就开始拎着铲子锄头叮叮当当的开始挖起来。
没办法,这会儿可没有什么挖机,全靠人工。
林国庆家这块地其实挺大的,加上这两天土有点硬了,天亮晚,天黑早。加起来七八个人,愣是挖了快一礼拜,才差不多挖完这地基。
林国庆除了第一天的时候在场,后面就都没工夫了,年底了,他得替厂子出门要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