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场的正院,于妈妈是眼睁睁看着二姑娘走进正堂,心里再着急,也不敢去拦。
便是吴管家也不敢去拦着。
谁敢啊!
老族长、宗子、宗妇本就是为二姑娘撑腰而来,他们再去拦二姑娘,简直是送上门的找打。
慢慢退回庑廊的于妈妈暗沉沉的视线看了眼正堂,再落到顶着炎阳,跪在正院,嘴里被堵,双手反绑的苏妈妈身上。
老姐妹,你今日是在劫难逃,不如再助夫人一次吧。
于妈妈朝苏妈妈走去。
……
正堂内
宗妇谢氏正打量行礼的姑娘。
不得不说,这人与人之间是讲究个眼缘的。
眼前颜若朝阳的姑娘,她是第一眼便觉极好。
眉清目正似如松柏,经霜犹茂。
这般好的孩子,可不是十一族弟卫宗耀信中所言:性恣孤傲,难登大雅之堂。
卫氏子弟无论嫡庶皆是生辰年月而排,卫姮的父亲行十三,大伯卫宗耀行十一,小叔卫宗炎行十五,宗子卫宗源行七。
跪在卢氏身后的卫姮,双手抵额行稽首大礼,“姮,见过族长爷爷,见过七伯父、七伯母。”
这一礼,老族长是受了,一扫适才的严厉,慈祥道:“好孩子,快起来吧。”
谢氏已走到卫姮面前,亲自搀扶起卫姮。
她是个肃冷的性子,办事颇有几分男子英气,不欲废话,也不曾慈母心肠去问卫姮怎么样一类的话,连语气都是平平的,道:“姮姐儿,刚才你为何说此言差矣?”
“如有话,尽快畅言,无须弯弯绕绕。”
卫姮是知道谢伯母是个利索人,最不喜人哭哭啼啼,半天都说不到重点。
遂,卫姮从容道:“族长爷爷,并非我心软饶恕了苏妈妈。”
跪着的卢氏闻言,猛然抬眼看向卫姮,颤声道:“姮姐儿,你要在老族长面前撒谎吗?”
那语气,很是委屈。
“卢氏。”
谢氏淡声,“不曾让你说话,好好听着便是。”
卢氏不服,哽咽道:“七嫂,我不说,难不成由着姮姐儿撒谎吗? ”
这会子卢氏也渐渐冷静下来,老族长有备而来,同样,她也是有对策的。
刚才一时慌乱,概因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才失了分寸。
她承认,她有亏待二房。
可族里必须得要承认,她亦是照顾了二房!
不然,就凭章氏那点本事,哼,二房的产业指不定都被厉害点的下人谋了去。
谢氏平静:“谁在撒谎,老族长心中自有定数。卢氏,你如此着急咬定姮姐儿撒谎,可是心虚了?”
“我何须心虚!”
卢氏拭泪,“七嫂,姑娘还小,我怕……”
谢氏冷声打断,“卢氏,你如今是大三房的主母,如此姨娘做派还是收起为好。丢脸。 ”
她是极不喜大三房的主母们。
说句大不敬的,全是如今随十四族弟在余杭外放的三房老太太,她也是不喜的。
至于姮姐儿的母氏章氏,心不坏,可惜是性蠢又固执的。
正知她撑不起十一族弟留下的勇毅侯爵位,卢氏好歹也是出身范阳世族,会管家,族里才同意两府合一。
不承想,卢氏如此歹毒,竟然欲养废二房侯府嫡女!
歹毒也就罢了,堂堂主母,竟还是哭哭啼啼的姨娘做派,当真令人——皱眉!
卢氏脸色都青了!
领教了谢氏的厉害,到底是不敢再说了。
谢氏见她老实下来,才对卫姮道:“姮姐儿,该你了。”
“多谢七伯母。”卫姮屈膝一礼,站在卢氏身儿,不慌不忙地说:“夫人,你可细细一想,我何曾说过半句不与苏妈妈计较的话?”
卢氏目光一紧。
似乎,还真是没有说过。
卫姮道;“苏妈妈是您身边管事妈妈,我纵想杀她,也得顾及身为主母您的颜面。”
“然,家丑不可外扬,姮有千万恨意,又为闺阁女子,真要杀了苏妈妈,不出三日,整个上京世家必定家家户户皆知,勇毅侯嫡女心狠手辣, 视人命为草芥。”
“老族长,姮可不顾忌自己名声,却需得顾忌弟弟兰哥儿的名声。更不能败坏我河东卫氏女的名声。”
“更何况, 合宜族妹即将嫁入长平伯府,姮怎么为自己一时杀心,而损全族名声呢?”
“思来想去,唯想到请族长爷爷出面,还姮一个公道。”
合情合理,更深明大义,谢氏严肃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将视线落到,一直不曾开口说话 丈夫身上。
夫妻二人心有灵犀,四目相对,皆看到彼此眼里赞许地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