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府不大,不像上京的院子,处处透着大开大合的气派,而是多了江南一带的精致、秀美。
有山有水,有亭有楼。
微风拂过,树叶婆娑,送来夏日里一丝难得的习习凉风。
也吹淡了公孙宴脸上的热潮。
眼神还是有些羞涩,飞快望了卫姮一眼,他轻声问,“那你,可愿意?”
很紧张,音儿一点发抖。
卫姮想了想,道:“催婚催得很急吗?”
“嗯。”公孙宴是个坦诚的,没有隐瞒什么,一一告诉卫姮,“家中祖母盼我能一年内成婚。”
“我不需要像几位兄长一般,扛起家中重任,娶妻一事,祖母说不拘家世,只要我喜欢的,都可以。”
一年内成婚啊。
那难了。
卫姮没有立马拒绝,笑着又问,“不拘家世,品性、模样总有要求吧。”
“没有别的要求,实诚、善良便好。模样么……”说话的公孙宴偷偷瞄了眼卫姮。
自以为不会被发现,偏地,与卫姮含笑的黑眸撞了个正着。
公孙宴呼吸一紧,也忘了挪开视线,定定地望着眼前颜如皎月,烂若春华的女郎面孔,喃喃浅道:“你这般好看,祖母定会喜欢。”
他这心儿,为何跳得如此快?
还好慌乱。
莫不出生病了?
卫姮闻言,不禁笑出声儿,“好看有什么用,还得是实诚、善良。”
看来,她与公孙宴怕是不能搭伙过日子了。
公孙宴的祖母显然是要替他寻一位顾家的媳妇,她,不够。
嗯,也可以说目前她与公孙宴谈婚议嫁的时机不对。
再晚个十年,时机就对了。
“公……”
笑到眼波潋滟的卫姮话锋一转,“……你这怎么了?”
怎么面色一下子如此凝沉?
还为自己把脉了?
醉心医术、不理俗事的公孙宴手指搭在自个腕口,俊颜是愈发的绷紧。
不得了了!
好快的脉搏!
嗑嗑巴巴道:“卫大夫,我我我,我好似有些生病了……”
生病了?
适才不还好好的吗?
怎么就病了呢?
卫姮见他连气息都紊乱,也当他是不是发急病,连忙扣住他手腕,“我看看。”
还真是!
脉相很乱。
面色凝重的卫姮沉道:“心慌?心悸吗?”
公孙宴点头,“有些,还有点喘不上气儿。”
还喘不上气儿,莫非是喘症?
又不像啊。
脉相是乱,但还是沉稳有力。
抿紧嘴角,卫姮肃声,“你可有娘胎里带出来的不足之症?”
“……没有啊。”
公孙宴摇头,“没有,我身子骨向来健壮,并无不足之症。”
追过来的桂嬷嬷听了这么一耳,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这哪同哪啊。
她要再不出面,两位不谙男女之事的大夫,怕是要诊出什么疑难杂症了。
“卫姑娘、公孙大夫。”
过来的桂嬷嬷福了福身子,恭敬道:“公孙大夫应是赶路着急了些,又逢天热,发了汗,才会有些喘息,不如就在抄手游廊边歇坐一会,吹吹凉风,保准什么事儿都没有。”
真的吗?
将信将疑的公孙宴扶着廊柱,慢慢坐下来。
卫姮盯着他,“可有好些?”
单手捂着心口的公孙宴定了几息后,绷紧的神情舒缓,“嗯,好了许多!”
又起身朝桂嬷嬷揖礼,“多谢嬷嬷提醒。”
很是有礼,如夫人所说与卫姑娘挺般配的。
桂嬷嬷笑着说不客气,便请卫姮到一边说话。
“姑娘,老爷写了信差人送去了卫家七老爷的府上……”桂嬷嬷轻声说着,“……回头有人问起,姑娘今晚是留在七老爷府里陪谢夫人。”
还是为了卫姮名声着想。
姑娘家开了堕胎的方子已是骇人听闻。
再传出留下来陪着妇人清胎,这辈子都别想嫁人了。
“老爷、夫人知道姑娘不忌讳,但人言可畏,更何况卢夫人那边……”
桂嬷嬷没有再说,点到为止。
视线又往公孙宴那边看了一眼,再道:“公孙大夫这边,老爷也会叮嘱。”
事事都为卫姮想周全了,就怕误了卫姮的名声。
歇息的公孙宴这会子也好了,见卫姮与桂嬷嬷正细声说话,他思忖会儿,便悄然离开,没有去打扰。
婚配一事,还是待他从域外回来再说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