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姮脚步微微一顿。
踩着投到庑廊的细碎光影,耳畔边,听着“沙沙”的风吹树叶的声音,卫姮道:“七伯母,我从未主动对大房做过什么。”
从她重生回来,所发生的桩桩件件事儿,全是卢氏自作孽,先来步步算计她。
但凡卢氏有所收敛,也不会败得如此快。
“血脉亲戚,不是我一人认着这份亲缘便能善始善终,还得同你敬着我,我让着你,彼此体谅彼此扶持,方能走远。”
“我已让了三年,让到大房觉得我所谦、所让都是理所当然。他们不停地,一味地要我让着、顺着,却从来不曾体谅过我,谦让过我,但凡我稍稍有所反抗,一顶接一顶的罪状往我头上扣。”
“七伯母, 今日您也看到了,时至现在大夫人也不认为自己有错在先,反而认定是我忤逆不敬,理当事事以大房为先,大房要什么,二房必须得给什么,不给便是罪过。”
“我也想一家子和和顺顺, 可惜啊,有人只觉我们二房碍眼,是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为了我自己、为了兰哥儿,为了守住我二房的家业,被迫入局的我怎么乖乖待宰,成了大房嘴里的鱼肉呢。”
此番剖心析肝的言语,谢氏听到久久语凝。
被迫入局,怎么能坐以待毙呢。
换作是她,谁要敢谋她家业,害她家人,那自是刀起刀落,绝不心软。
姮姐儿本性是个善良的孩子,为何对卢氏从不心慈手软呢?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谢氏过了好一会儿,道:“ 但愿分府过后, 那边以消停下来。”
如此,估计还有一条活路。
卫姮弯唇,“那就等分府后再说吧。”
眼里冷意掠过,卫姮弯在嘴边的笑有了淡淡的杀意。
分府过后,她与卢氏、卫云幽照样不死不休。
那边,卫宗源对族弟卫宗耀亦是耳提面命了一番,“……男主外,女主外是没有错,可你也要对内宅的事耳聪目明,卢氏胆敢如此,何尝不是你在放纵?”
“十一族弟,今日我再提醒你一句,卢氏若再如此欺负姮姐儿,他日濯哥儿、云姐儿说亲难如登天。”
卫宗源是爷们,官朝谈笑风生,运筹帷幄,到了看内宅的纷争终究没有谢氏那么通透。
谢氏窥一斑而知全豹,摸到了卫姮想要做什么,卫宗源这会子还真没有想到,卫姮对卢氏起了杀心。
卫宗耀也没有想到。
听到宗子的警告,卫宗耀嗫嚅道:“回头要我定会好好管教卢氏,让她少做些糊涂事。她以前是个好的,唉,也不知何时起便开始净做些糊涂事了。”
“卢氏品性不坏,只是一时走了岔路,我会好好劝诫劝诫, 让她重回正途。”
卫宗源听到一窒。
这是一时走了岔路吗?
看来,他这个族弟对自己枕边人是何品性,是一概不知。
“卢氏为人如何,我不作评价,你且记住了,今日祸事绝非一朝一夕而成。卢氏再不修身养性,十一族弟,你家的苦日子还在后头。”
“对了,你此次考评李大人给了你一个末等,升职无望,继续做你的末位小官吧。”
都是族中兄弟,卫宗源对卫宗耀的仕途还是会留意的。
卫宗耀满面惭愧, 涨红着脸,是无颜面对族中兄长,“……都怪族弟不争气。”
为何会评个末等,卫宗耀心里多少是有数的。
卫宗源呢,人精一样的,族弟评了个未等自然也会去打听。
三品大员想要知道一件事,并不难。
见卫宗耀护着卢氏,也没有揭穿。
男子汉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可若连妻儿都舍弃不护,那可真真是下下品。
“你心里有数就成。”
卫宗源点到为止,想来,他这位族弟也能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卫宗耀更是汗颜了。
深深揖了一礼,谢过族兄对他的颜面维护。
两堂兄弟出了府门,便见姮姐儿搀扶谢氏上车舆,毕恭毕敬,礼数周全, 举止间皆是晚辈对长辈的亲顺。
卫宗源眼里闪过笑意,似是而非地说了一句,“善恶自在人心啊。”
没有再说什么,拢着袖子下了台阶。
目光凝视望着亭亭玉立,似花儿般灼灼绽放的姐儿,慈祥道:“姮姐儿,日头晒,回屋休息吧。过几日杜家的赏菊宴,我和你七伯母过来接你一道去。”
杜家的赏菊宴?
听了一耳的卫宗耀脸色大喜。
竟还有天大的好事!
那云姐儿少不了露个脸了!
等送走族兄的车舆后,佯装镇定同卫姮温声道:“杜家的赏菊宴寻常人等可去,回头你与你堂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