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可把卫宗耀吓到了。
方嬷嬷可不是什么下人啊。
那可是宫里放出来荣养的嬷嬷啊。
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方嬷嬷是教过娘娘们规矩,是内廷尚仪局掌管礼仪教学的嬷嬷,有头有脸,便是位份低的娘娘见了方嬷嬷,也是要礼让几分。
卢氏,怎么如此大方阕词,把方嬷嬷斥成为奴为婢的下人呢?
吓到起身的卫宗耀连忙对方嬷嬷解释,“嬷嬷,我家夫人失言了,还请嬷嬷莫要放在心里。”
方嬷嬷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心里却是愈发知晓卢氏的为人、本性了。
多亏了二姑娘及时醒悟,不然,以卢氏的傲慢、贪性,不仅会毁了二房,也会毁了整个勇毅侯府。
卢氏见卫宗耀还道歉,心里不免又是一阵憋屈。
冷了脸道:“老爷倒也不必对一个下人如此小心翼翼,她既领着侯府的月钱,就该认清自己的身份。”
“宫里出来的又如何?我还不信了,她一个嬷嬷,尊位还能大过主子!”
“你快快住嘴吧!”
卫宗耀这回不仅额头冒汗,连后背都冒汗了,涨红着脸把卢氏拉到一边,“快收收你的傲慢吧!”
“于妈妈不过是你的陪嫁,尚且是有体面的,你说不会当着于妈妈的面儿,斥她是位卑低贱的下人。”
“而方嬷嬷,那可是七嫂给姮姐儿从宫里请回府里的教养嬷嬷,你怎敢,怎敢这般当着人的面儿羞辱她。”
卢氏是个执拗,她认定的,是谁也劝不回。
冷哼,“老爷不必如此小心翼翼,下人的体面是主子给的。主子若不想给,下人就是下人,任凭主子们打骂,她也只能受着。”
“可你不是方嬷嬷的主子!”
揉细了说,也没有把卢氏偏激的念头扳正,卫宗耀不由恼了。
咬牙切齿道:“她的主子是姮姐儿!”
“姮姐儿是我侄女,我是姮姐儿的长辈,她的下人以下犯上,我还不能收拾了?”卢氏是半点不觉自己错了。
她乃范阳卢氏女,是真正的簪缨世家,方嬷嬷怎敢说她的规矩是野路子规矩!
侮辱了她卢如婉,更侮辱了范阳卢氏一族。
想仗着出自宫里,便到她卢如婉头上在作威作福,那她便错了。
她,卢如婉,从来不是什么好性儿的人。
没有再听卫宗耀劝说,卢氏转了身,当着方嬷嬷的面,阴森道:“卢婆子、哑婆坏了规矩,险些害我濯哥儿性命,这等子目中无主歹毒下人,当诛!”
“而方嬷嬷……”
卢氏连眼神都格外阴冷了,“你若再敢拦着本夫人处置下人,本夫人可不管你是不是宫里出来的嬷嬷,一并处置了。”
卫宗耀是奈何不了卢氏了,坐在圈椅里,用力拍着扶手,怒道:“卢氏,你为何如此不听劝啊!”
他的声音,无人在意了。
方嬷嬷声色不动,只是,脸上煦和的微笑收敛,露出淡淡的肃冷,“大夫人,勇毅侯府的卢婆子、哑婆无错。”
“夫人最重贤名,添一桩滥杀无辜,只怕有碍夫人贤名。”
贤名?
她如今还有会贤名?
早被姮姐儿败坏了。
卢氏眼露杀意,“方嬷嬷,你今日是执意要违抗本夫人了?”
方嬷嬷平静道:“老身当不起违抗两字,老身不过是以正统规矩、规劝夫人行事莫失了体统。”
“没想到今日本夫人碰上一根硬骨头了,很好,今日本夫倒要看看是你骨头硬,还是本夫人的手腕硬。”
“来人!”
戾声唤人,外面安静无声,仿佛外头无一人候着。
卢氏以为自己声音小了,外头的下人没有听到,再次戾喝,“来人!”
“夫人不必再喊了。”
卫姮迈入了正堂,迈过门槛间裙摆微曳,划出一道浅浅的弧度,便见那裙摆的绣样不是姑娘们喜欢的花花草草,而是朵朵松针。
很好看,如重菊绽放,虽没有花花草草的柔美,却添了青松不折的凛冽之气。
一如卫姮其人。
似如青松,傲雪凌霜,无畏无惧。
卢氏见到卫姮回来,手里的绢子狠地一揪紧。
视线看向了于妈妈。
怎么没有在外头拦住姮姐儿?
于妈妈哪知道呢。
明明派了人去外头拦二姑娘的啊。
如今二姑娘回来,夫人再想处置卢婆子、哑婆就难了。
于妈妈轻地托了托卢氏的手臂,不可着微地摇摇头。
是在劝卢氏不可再与姮姐儿硬碰硬。
根本,毫无胜算。
卫姮回来,大房最高兴的莫过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