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果面对家人很惭愧,低头走到李氏身边,羞愧的道:“对不住,娘,我没能找到周粟,没能把他带回来。”
李氏泪眼婆娑的一把将闺女抱在怀里,紧紧的,哭着道:“不要紧不要紧,你小弟本来就是娘弄丢的,况且这茫茫人海,找回来的希望小的几乎没有,没事没事,你不要往心里去,只要你小弟还活着,他就一定会回来的,娘只希望你们都好好的活着就好了。”
家里人都默默地哭,这些天家里就没发生一件好事。
好一会,周果才从她娘怀里抬起了头。
走向一旁的奶奶黄氏。
她看着她鬓边这些日又添的白发,万分心痛的摸了摸,“奶奶,对不住。”
黄氏笑了,慈爱的一下一下摸着她的头,道:“你对不住我什么,孩子,你已经做的够好了,周粟没能找回来,就算了,那小家伙也不是个老老实实的性子,能活下去就好,他身上有你的影子,我倒不是特别担心他。”
她看了看她道:“相反,我更担心你,你从小就懵懵懂懂的,什么也不知道,好不容易好了,又变的那么能干,又能扛事,小小的肩膀好像要把所有的事都担上,奶奶不想看你那么辛苦。”
“只是,果果啊,奶奶对不住你,奶奶走之后,这一家子就要落到你小叔跟你的肩上了,他们都靠你了,但是奶奶也要告诉你的事,要是你以后担不住了,家里的人你也拖不动了,累了,那就不管了,过你自己的日子去就好,你也不欠谁的。”
周果大惊,“奶奶,您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说这些干什么,跟交代遗言似的。
黄氏摇了摇头,“我只是累了,歇一会就好了。”
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周果惊慌失措的趴在她上方,听了好一会,才感觉到那细微的呼吸声。
“你奶的身子骨早就不行了,逃荒来,原本粮食就不够吃,她还每顿都悄悄省下来一些,给你们这些孙子孙女每个人分上一点,自己饿了就吃草根,加上过度劳累,将她的身体耗了大半。”
“早在云离县的时候,大夫就说她的身子已经空了,好好养一养还能活四五年,被山匪这么一追,在路上少不了磕磕绊绊的,两个最小的孙子孙女又出现了这样的事,所有的事加起来,撑不住就倒了,这些日子都是在硬撑。”李氏抹着泪道。
周家的孩子们都知道了,看着面容出现灰败的老太太,皆难过的不能自已。
他们家的两个老人,中途去了一个,都到这会了,离北地也不远了,眼瞅着这个身子骨也不行了,老太太要是出什么事,那他们家这天岂不是就塌了么?
周果一时间只觉得天旋地转,有些站立不稳,老太太是他们家头上的一座大山啊,别看平日里不显,这个家能安稳到现在,老太太占大半的功劳,她要是没了,这个家还能是个家吗?
她朝众人看去,大伯母许氏还是那副样子,不哭不闹就抱着那件衣裳摇来摇去,跟哄婴儿似的,她压下心底的涩意,因为自己的失误让自己闺女丢了命,大伯母这一生恐怕都过不去了,她怕是要永远留在那一天了,说起来实在可怜的紧。
家里那么聪明活泼,古灵精怪的妹妹还没来得及吃没有糠壳的大米饭,就这么去了,大房几个哥哥姐姐经此一事,变得沉默了许多。
捡来的两个孩子坐在一边,默默的看着老太太,两个都还小,懵懵懂懂的。
“小叔呢?”她这才发现小叔不在,这个时候能去哪呢?
“打猎去了,说是要给你奶奶好好补补。”李氏道。
“大朗……大朗……二郎……你们不要走,看见你们爹了吗?我哪哪都找不到他,你们上哪去了啊……”老太太突然闭着眼睛开始说起了胡话,双手在空中乱舞,语速又急又快。
周果连忙伸出双手紧紧握住,“奶奶,奶奶,别怕别怕,我们都在这儿呢,都在这儿。”
老太太又低声说了一通,片刻后,偏过头又没了动静,整个过程连眼睛都没睁。
李氏叹气道:“这几日来,你奶奶一直这样,每次睡着了就在梦里喊你大伯喊你爹,喊你爷,有时候喊着喊着就呜呜呜的哭起来,她是想他们了。”
周果沉默,怎么可能不会想呢,一把屎一把尿好不容易拉扯长大的儿子,一下子没了两,白发人送黑发人。
爷爷又去了,她平日子里只怕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她一瞬间十分后悔,怎么以前就没多关心关心她呢,老太太年纪本就大了,年纪一大就忍不住多想,这个病恐怕也跟长久以来压抑的心情有关。
“来了来了,小叔回来了。”
周大仓背着大刀,两只手都没空,一只兔子一只山鸡,只是模样着实狼狈。
头发乱七八糟的活像疯婆子,头发上还有鸡毛枯枝烂叶,身上的衣裳这里破了一个洞,那里掉出来一溜布条子,两只鞋还丢了一只,一瘸一拐的提着两只野物急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