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婵一愣。
很快她便回过神来。
她颤抖着声音问:“花姐姐,你,是不是怀孕了?”
女子不肯给大夫把脉,很多时候,是因为怀孕。
花雨柔脸色一变,支支吾吾地否认:
“不,不是,婵儿你,你别乱想。”
苏月婵知道自己猜对了。
趁花雨柔神思恍惚,她突然抓住她的手把脉。
果然
“我会重新安排用药。”苏月婵柔声道,“是药三分毒,很多药,孕妇不能用,我先帮你针灸。”
见瞒不住了,花雨柔一边配合苏月婵做针灸,一边小声恳求:“婵儿,我怀孕的事,你能不能帮我隐瞒?”
“为何要瞒着?”苏月婵问。
花雨柔道声音凄凉:
“这些年我活得很累,真的坚持不下去了。我的存在,对云家来说,是一个沉重的负担。”
“你七表哥他,已经二十三岁了,不娶正妻不纳妾,这么大年纪了,连个孩子也没有。我不想拖累他一辈子。”
花雨柔一边说,一边忍不住落下泪来。
没多久,她整张脸都湿透了。
苏月婵取出绢帕,温柔地帮她擦拭脸上的泪水。
“花姐姐,你不应该这样想。”苏月婵道,“你与我七表哥,青梅竹马,自幼定亲。对他来说,你活着比什么都强。你若走了,他或许真能活得轻松点,可他的精神支柱也垮了。往后余生,人生再无希望。活得再轻松又有什么意思?你忍心见我七表哥活成一具行尸走肉吗?”
闻言,花雨柔的眼泪掉得更凶了。
她忍不住哭出声来。
原以为,尝遍人间苦难,她已经什么都不惧了。
可一听云旭有可能会活成一具行尸走肉,她就心痛如绞。
他那么好,怎么可以活得不幸福?
“不会的。”花雨柔道,“云家男儿,很受女孩子喜欢。待我死后,他很快就能成亲,很快就会生子,他一定会很幸福。”
虽然不想看到心上人与别的女子成亲生子,可她的人生已经毁了,他理该有新的人生,不该被她拖累。
苏月婵一边为她施针一边道:
“所以,你隐瞒怀孕,就是想带着孩子离开人世,让我七表哥没有任何牵挂?”
“嗯。”花雨柔低声解释,“反正活不了了,又何必让他们知道孩子曾经来过?只我一个人遗憾就够了,没必要让他们也跟着闹心。”
“能活,一定能活。”苏月婵道,“你自小习武,身体底子好,这次之所以会染上瘟疫,是因为三年来忧思成疾,抵抗力下降,这才让病毒有机可乘。你只需调整心态,锻炼身体,配合治疗,定能保母子平安。”
“然后呢?”花雨柔道,“继续祸害你七表哥吗?婵儿,我已经拖累他三年了,不想再继续拖累他。只要活着,我就想为花家翻案。可花家的案子,是圣上亲判,翻案岂不是打圣上的脸?若是为了我,连累云家,我死一万次都不够赎罪。”
“花姐姐你不应该这样想。”
苏月婵一边沉稳扎针,一边低声分析:
“这些年,云家一心想帮花家翻案,除了因为花姐姐你,还因为,云家坚信花家是冤枉的。”
“满门忠烈,血战沙场,不应该背负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而你,身为花家唯一幸存者,更不应该以一个官妓的身份死去。”
“都是边关守将,兔死狐悲,若任由奸佞横行,难保有一天,像花家那样的冤屈,不会落到云家。”
听了苏月婵的一席话,花雨柔醍醐灌顶。
是啊,兔死狐悲,唇亡齿寒,就算云家不为花家翻案,云家也是处在风口浪尖上。
幕后黑手,难保不会向云家发难。
她要好好活下去,帮忙找出幕后黑手。
她是花家遗孤,幕后黑手绝对不会放过她。
哪怕是死,她也要死得有价值。
“婵儿,谢谢你,我会努力配合治疗,好好活下去。”花雨柔道,“就算死,我也要死得其所。”
见花雨柔终于想明白了,苏月婵心中一松。
她连忙道:“不死,好好活着,为花家满门报仇雪恨,洗刷冤屈,替花家开枝散叶。”
“嗯。”花雨柔重重地点了点头。
死很容易,活着,千难万难。
但这是她的使命。
就像婵儿,明知军营危险,还是义无反顾进来了。
她不能辜负婵儿的这份心意。
哪怕是为了对得起婵儿的这一份孤勇,她也要好好活下去。
针灸结束后,花雨柔实在太困了,沉沉睡去。
苏月婵将她抱进帐篷,而后起身离开。
她径直去了三舅舅的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