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轻孰重,沈归薏心中有数。
好在江夫人是个讲理的人,倒也没有再强求。
“什么?娘去找了沈归薏?!”
听到这个消息的江清儿勃然大怒。
“娘平日里最是疼我,如今我和沈归薏同在宫中,她却只看望沈归薏不看我,这沈归薏究竟有什么好的!”
昨日沈归薏升为贵妃之事本就令她十分嫉妒,眼下见自己至亲之人竟也偏心于沈归薏,她更是怒火中烧。
一旁的侍女不敢说话,只默默躬着身子。
“我娘去了多久?”她没好气的追问道。
“回贵人的话,约摸一个时辰。”侍女如实回答。
“该死!该死!”
江清儿气极,猛的甩袖,桌上茶盏尽数摔落。
“早知道姑姑决定让沈归薏那贱人入我江家的时候我就该推辞掉!姑姑也是,这段日子都不见我了。”
她进宫多日,眼见着沈归薏和程若止两人身份水涨船高,偏自己还是个贵人,江清儿自是万分着急。
“贱人!”
她又气又急,又没有办法,最后只能狠狠踹了下桌角。
沈归薏升为妃嫔后,后宫众人也都认清了现下处境。
虽说她出身卑微,可却是最得皇上喜欢的。
恰逢程若止被临幸的消息传出,众人便又犯了难,一时间不知该将赌注押在何处。
但不管如何,面子上总要做足。
自程若止带头送礼,其余人也都跟着附和。一时间,翊坤宫门庭若市,热闹非凡。
“意妃妹妹这下子是熬出头了,日后可别忘了姐妹们啊。”
“还喊妹妹呢。”
“哎呀,你瞧瞧我这张嘴,现下该是喊贵妃娘娘了。”
底下几名妃嫔你一言我一语,屋内气氛十分轻快。
沈归薏这两日常常与她们周旋,倒是已经习惯。
“贵妃娘娘。”
忽然,一名妇人入内。
竟是太后身边的贴身侍女——倪娟。
见她如见曲燕秋,众妃嫔瞬间乖巧了许多。
“娟嬷嬷亲自过来,不知所为何事?”沈归薏起身。
她眼角余光扫过殿外站着的侍女。
“意贵妃喜升妃位,奴婢奉太后娘娘之命,为意贵妃送上贺礼。”
倪娟不卑不亢。
语罢,殿外一众侍女陆续入内。
她们手中各端托盘,盘中金银珠宝无数,不可谓光彩夺目。
且所送之物皆是上品,便是一枚寻常的夜明珠,都称得上世间独有。
曲燕秋这般重视沈归薏,顿时让在场几名妃嫔红了眼睛。
“太后娘娘对意贵妃真好,说起来,之前良贵妃升妃位,太后娘娘都不曾有过表示呢。”
倪娟一走,殿中便有人提及此事。
沈归薏认得这说话之人。
侯城督守之女谢婉。平日里与程若止走得倒是极近。
这一番话看似无意,实则用心极深。
若她答错了一个字,轻则自贬身份,替程若止出了口气。重则落得个嚣张跋扈、仗势欺人的罪名,不但明目张胆将自己和程若止推向对立面,传到严淮湛耳中,亦对她不利。
而曲燕秋也会因为她受到影响。
沈归薏也是经历得多了,再不似从前那般天真,旁人挖了坑,她还傻乎乎地往里面跳。
“良贵妃乃是大户人家出身,身份尊贵,本宫一介乡野村妇,是远远比不得的。太后娘娘所赠之物极为珍贵,但本宫听闻程将军从小很是宠爱良贵妃,想来她已经见够了世面。太后娘娘这般也是为了提醒本宫,既然升了贵妃,便要褪去身上那股子拙气,莫要给皇上丢了面子。”
一番话不卑不亢,既点名自己出身卑微却当上贵妃,暗示对方莫要得寸进尺。又将曲燕秋、严淮湛和程若止都夸了一遍。
实在是滴水不漏,让人挑不出破绽。
谢婉怔怔看着沈归薏,震惊得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想来她心里定在想,一个乡野村妇,怎会有如此心机吧。
沈归薏心里一阵冷笑。
她们不知道,她从小到大所受的恶意,足以让她看穿这些计谋。
众妃嫔走后,沈归薏回到偏殿休息。
“太后娘娘好大方,单是金银便送了三万两。”如意不禁感慨。
她也是当过富家千金的人,曲燕秋赠的那些物件之珍贵,她一眼辨得出来。
“以后有太后娘娘给您撑腰,量那些人也不敢再欺负您了。”如意甚是欣慰。
沈归薏瞧着她这副单纯无害的模样,无奈一笑。
“你当她真有这么好心?”
“未必这其中还有什么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