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归薏皱眉。
倒不是这句话说得有多难听,只是姜书棠在她眼中惯来善良和睦,她无法想象这样张扬跋扈的样子,是从姜书棠身上看见的。
“近来边城百姓深受旱灾所害,整日食不果腹,贵妃娘娘那手腕上一串首饰,都能抵过他们半月粮用了。”姜书棠轻笑,言语之中尽是讽刺。
“这些首饰都是皇上送的!你要指责有本事指责皇上去!当真以为娘娘心善,便踩着她欺负了。”
如意气极,当即反驳起姜书棠。
“这后宫嫔妃所用之物,哪一样不是皇上赐的,你又瞧见谁像贵妃娘娘这般吃穿用度?便是连良贵妃也知晓边城百姓辛苦,将宫里银两拨去支援。”
姜书棠冷哼一声,端得是个不屑一顾。
说完,不等如意回应,她挺直胸口扬长而去。
“走在路上忽然被狗咬一口,真是晦气。”如意一边搀扶着沈归薏,一边扭头朝姜书棠方向翻了个白眼。
“娘娘,您别和她计较。”
她怕的是沈归薏因此感到失落。
“无碍。”沈归薏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往御膳房前行。
当日傍晚,永嘉公主抵达京城。
因着她一回来就将自己关在那秀庆宫中,沈归薏竟是与她一面都不曾见过。
直至离宴会还有一日,内务府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定做的衣裳永嘉公主不喜欢,用剪子剪了个干净。
沈归薏赶到秀庆宫时,永嘉正在训斥下人。
“你们究竟是谁的人?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来。信不信本公主将你们的头砍下来当蹴鞠?”
说这话时,内务府的几名太监就在门外听着。
沈归薏心里感慨了遍,这大漠来的公主,却是个烈性子。
“都给本公主滚出去!”
永嘉气鼓鼓的将桌上已然被剪得稀碎的衣裙扔到了几个婢女身上。
“都滚!”她气势汹汹吼道。
沈归薏走进殿中,看到此幕,她顿了顿,正要开口,却被永嘉抢了个先。
“你又是什么东西?”
永嘉生得清秀娇俏,虽然在大漠长大,却像个软乎乎的白团子般。
她挤眉弄眼,上下打量沈归薏。
“哦~我知道了,你就是那个什么意贵妃。”
“正是臣妾。”沈归薏礼貌一笑。“臣妾今日过来,是为了……”
“和亲一事,我跟你说,没门。”永嘉毫不犹豫打断了她。“我是人,活生生的人,又不是物件,我凭什么要和玫鸢和亲?莫拿什么国家大义压我,我不吃这套。”
既然不同意和亲,自然连着宴会她也不想去了。
听了这番话,沈归薏竟然欣赏起面前这个女子。
瞧着瘦瘦弱弱,却是有得她自己的傲气。
是啊,两国邦交,为何要以牺牲女子一生为前提。
“行了,你也赶紧滚。”永嘉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沈归薏细想,自己可是应该与严淮湛商议一下,明日宴席,可准允永嘉不用出席。
“你愣着做什么?听不懂人话吗?我让你走。”
见沈归薏不动,永嘉声音拔高,又吼了声。
“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沈归薏点了点头。
永嘉性子如此,她今日再怎样试图说服,只怕也是做无用功。
何况她也觉得永嘉所言有理。
执意让她参加宴席,与那些把她当作物件示人的男人们有何区别。
刚转身,沈归薏猛的和严淮湛打了个照面。
她吓了一跳。
“你先下去吧。”严淮湛上下扫了沈归薏一眼。
沈归薏应了声,与他擦肩而过。
今日她来秀庆宫,却被永嘉赶出去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程若止的耳朵里。
“哼,沈归薏当自己人见人爱。殊不知她那些个狐媚手段,也就能骗过皇上。”程若止冷笑。
“永嘉从小在大漠中长大,性情欢脱得很,平生最看不惯的,就是沈归薏这种以身侍人,整日围着男人转的庸妇。明日的宴席,她定不会卖沈归薏面子。”
仿佛已经看到沈归薏在席上急得手足无措、受万人责骂的情景,程若止掩嘴,笑得花枝乱颤。
几名贵人跟着附和,角落处,姜书棠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入夜。
沈归薏正打算熄灯,忽而一道身影入内。
更深露重,严淮湛着了件黑绒披风,宽肩窄背,自黑夜中走出,俊俏得叫人挪不开眼睛。
面对他的突然造访,沈归薏有些诧异。
“永嘉公主的事情,你不必担心,她已经答应明日入席。”严淮湛坐于正座。
“您将她说服了?”沈归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