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雪一溜烟跑远了，顺带还贴心地关上了门，拦截了被管如先带过来正准备进门的外科医生。
沈听晚低头看着他熟练地倒出活络油，充满掌心，搓热后缓缓贴在她的皮肤上。
一股中药味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
沈听晚看着他认真工作的样子，没说话。
死寂一样的安静，裴清礼有些受不了，抬起头，看了一眼沈听晚。
沈听晚只是好整以暇坐着，视线一直都没有离开过他，正好与他抬起脸对上。
裴清礼的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森冷之气，眸子里，潜藏着波涛汹涌的怒意。
然而一切，在他按摩的手掌上，没有显露出半分。
他的手轻柔无比，与他内里将要喷薄而出的怒意截然相反。
“对不起。”他迅速低下头，视线甚至没敢和沈听晚对上。
她一愣：“你为什么要道歉？”
“是我的问题。”
“你也猜到了？估计是顾家动的手吧。”沈听晚歪头，心情从未有过如此平静：“这怎么能怪你，你优秀，顾家非要逼着把女儿嫁给你，没办法处理你，就处理好欺负的我，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总不能是你太优秀，是所有老丈人心中的完美女婿的错吧？”
沈听晚甚至有心情开玩笑。
裴清礼眉头拧起：“就不该给他们活路，在刚开始就应该……”
就应该碾死他们。
沈听晚摇摇头：“只是猜测，真相是什么，还不清楚呢。”
“或许是，我不该和你距离太近，让你成为了他们眼中，好处理的猎物。”裴清礼的声音低沉，语气中似乎格外懊恼：“如果我要和你接触，就应该护着你。”
“对不起，我没想到这一层。”
裴清礼自从小时候出过事，裴启玄就派了人在他身边护着，几乎是铁桶一个，完全不给人伤害裴清礼的可能。
他从小到大的生长环境，也没有人再敢对他动手。
一直以来的观念影响着他，让他几乎没有要派人护在她身边的想法。
况且，在他心中，顾家也从来不是穷凶极恶的人，不会使出这种阴险的手段。
没了仇家，就更没有保护的必要。
毕竟沈听晚还有自己的秘密，她不想暴露出来的秘密。
所以他一直给她极高的自由度，从不派人到她身边。
越陷入思绪之中，他周身的气压就越发低沉。
沈听晚的手顿了顿，最终还是抬起来，附在他的脸颊上。
裴清礼抬头看向她。
“怎么能怪你，我不喜欢别人禁锢我的自由，不喜欢别人跟踪我，不喜欢自己的行踪被别人知道。”沈听晚连说了三个不喜欢。
因为前世，她就是被高压的监视和禁锢给杀死的。
裴清礼应该早有察觉到她的喜好，所以才尊重她，从来都没有干扰过她。
这一切说到底谁都没错。
错的，是那个出鬼点子的人。
“之前，我一直没想跟他们争。”沈听晚的手依旧没从他脸上挪开，她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可是，他们太过分了，我现在就想处理他们。”
“只可惜我自己成长起来，还需要很久。”
裴清礼：“那就利用我。”
他侧头，蹭了蹭沈听晚的手掌，重复一遍：“那就利用我，反击。”
沈听晚感受着手掌上冰凉的温度和细腻的触感，眼睛眨了眨，这次终于应下来。
“好。”
病房门被轰的一下打开，兰萱意满头大汗出现在门口。
她满脸的怒意，看着裴清礼眸子里都要喷火出来。
“裴！清！礼！你给我离她远一点！”兰萱意张牙舞爪过来，一只手拽住裴清礼的衣服，将他往后面扯。
沈听晚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扶稳裴清礼的身体。
“小兰？”
“晚晚！你别护着他！要不是因为他，你能受伤吗？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个是冲着你来的，一定是顾家！靠！他们一直就看你不顺眼！”兰萱意气得不行，看见沈听晚还护着人时，更是炸了：“你别恋爱脑上头行不行！”
沈听晚：“小兰，你冷静一点。”
“冷静不了一点！晚晚你松开，我这就把裴清礼送回顾家，别折磨我们了！真的受不了了！你看看他们都出了什么损招！艾滋病人的血液啊！他们真敢想！”
这话一出，房间里的温度刹那间降低了好几度。
裴清礼陡然站起来，兰萱意因为拽着他的衣服，差点摔了个趔趄，还好及时松手，稳住了平衡。
“你说的污染……是这个？”裴清礼看向了沈听晚的手臂。
低气压的房间里，就连在气头上的兰萱意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