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晚瑶并没有推开他的手:“我知道。”
裴景承见她心情好转,原本也想跟着唇角微扬,然而下一刻眉头却忽然皱了起来。
只见郑晚瑶原本的指甲原本养得跟水葱一般莹润漂亮,涂着艳红的蔻丹,张扬又明媚,眼下十个手指头却光秃秃的,别说蔻丹了,连本甲都削去。
“阿瑶,你的手?”
“怎么?”郑晚瑶刚想说自己并未受伤,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他所指的是什么:“战场凶险,形势无定,留着长甲行动起来不方便。”
所以临行前一晚,她特地命秋蕊将十指修剪了一下。
秋蕊也是心疼,毕竟郑晚瑶这双手一直由她精心养护,长甲从润色到固形都是她亲力亲为。
郑晚瑶笑了笑:“不过去指甲而已,看你那眉毛撇得,倒像是要削你指甲似的。”
秋蕊抿唇道:“因为陛下这指甲养了好久才养出这么两寸,奴婢都当宝贝似的供着,如今却……都怪那些该死的小人。”
郑晚瑶没想到的是,裴景承也会对此大感惋惜。
“虽然我不懂女儿家的妆饰打扮,可阿瑶的手很漂亮。”
他胸口微微起伏,眼神凛然一瞬。
“待我捉住沈霁临,必定要一根一根废了他的手指头!”
少年人口吻平静,然而却透着股戾气。
郑晚瑶轻笑一声,眼含深意道:“好,届时,我帮你摁着他。”
即便二人眼下是君臣,可在裴景承心中,依旧是青梅竹马的情谊在前,郑晚瑶则是连日精神紧张,眼下终于能够稍稍喘气。
两道身影一高一低,皆是难得的放松,不知不觉就从西边漫步到了东边。
东方主贵,是郑晚瑶的营帐所在。
裴景承正说着边地的饮食:“其实,这边边地的吃食也别有风味,此地经常把牛羊肉晒成……”
话音未落,郑晚瑶便猛地拉住他的手。
“等等。”
少女的声音带着十足的警惕意味。
裴景承仅怔了一瞬,但很快反应过来,周身都是戒备状态,此刻不再往前走,只压低声音道:“阿瑶,怎么了?”
“你看那儿。”
他顺着郑晚瑶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身形瘦长的男子行迹畏缩,正小心地四下张望,似乎有意避着人。
郑晚瑶与裴景承借着木车挡身,是以并未被发现。
两人对视一眼,迅速交换了信息。
这个人不对劲。
男子身上是穿着郑国军队的服色,但衣裳破破烂烂的。
可今日郑晚瑶明明已经下令,让所有兵士吃好、穿好、睡好,不可能还有人穿着一身破洞的军装。
而且他的目标,似乎还是郑晚瑶的营帐!
裴景承立时怒上眉头,嗓音冰冷道:“居然敢在小爷眼皮子底下鱼目混珠。”
说着便要上前擒拿住他,郑晚瑶两手并用摁住他,连连摇头。
“不用,先等等。”
裴景承不解:“为何拦着?”
他眯着眼睛,眉眼间都是冷厉。
“小爷定能手撕了他!”
“这人一来就冲我的营帐去,想必是齐栎派来偷取藏宝图的,既然能派他来,肯定已经叫他做好的必死的准备。”郑晚瑶看向不远处道:“左右我的藏宝图已经给了卫渊,所以对方是翻不出什么东西的,即便你活捉了他,齐栎也可以打死不认。”
“不必那么早撕破脸,如不假作不知,还可叫他们放松警惕。”
裴景承见她自有一番见地,也不便强行动手,只阴冷着脸盯着那人动作。
只见他悄然摸进营帐,半晌过去,垂头丧气地出来了,显然是空手而归。
裴景承沉吟片刻,转头道:“阿瑶,我才想起来,还有事要找副手商量一二,你吃得那样少,再去用一些吧。”
郑晚瑶并不饿:“去吧,我也回帐子里了。”
目送少女撩帘子进帐后,裴景承又留心了一下那齐国男子适才行走的方向。
往西南方向去了。
只要还在这帐中,他就有办法收拾。
月上树梢,酒过三巡,营内一片热闹庆祝之声。
只见楚池在郑晚瑶帐子里,几乎是把能翻的东西都翻了一遍,别说藏宝图了,连要紧些的军情都没打探到。
好不容易深入敌营一趟,却是两手空空地回去,自家陛下肯定是要降罪的。
一想到这里,他便焦灼得不行,躲在树后边思量边暗骂郑晚瑶阴险狡诈。
安睡之处本是人最放松、最设防的地方,谁知道这女人疑心这么重,竟像是将藏宝图时时揣在身上一般!
如今藏宝图是拿不到了,只能去帐子外偷听偷听。
“看来也就只有看看,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