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药已备齐,很快再次战火纷飞,只是这一回,郑晚瑶选择没有任何征兆的深夜出兵。
饶是燕国军队早有防备,也没有想到郑晚瑶会贸然突进。
但是这一次,只有郑国的军马,而不见齐国的队伍。
泼墨一般的夜色中,星子寥落,月华隐蔽,唯有火光点点。
郑晚瑶作为统帅,再一次与沈霁临对峙。
“又见面了。”
沈霁临的面色较之从前几日更为阴冷,几乎是一种没有温度的冷白。
眼底的猩红很明显示意着,他这几日的睡眠状况很差,唯眼下一颗痣愈发色泽鲜明,远远望之如妖邪鬼魅。
“殿下,还真是好久不见,怎么如今只有你们郑国的人,齐国的军队却不在,莫不是回去找齐王哭诉了?”
沈霁临扯起唇角,愈显出一种讽刺。
“想必是齐国与你们已经不和。”
“别在这里小人得志!”裴景承漆黑眼眸冰冷,他攥着长剑道:“今日一战后,小爷倒是要看看,你能骄矜到几时。”
郑晚瑶却是神色平静,她太了解沈霁临。
一切被激起的情绪会化为他恶意的养料,旁人越气恼难受,他就会痛快。
唯有冷淡以对,是最好的蔑视。
“齐栎虽是短视之辈,却也不至于半途退战,这其中一定有你的功劳。”
郑晚瑶眯着眼睛看向沈霁临。
“所以是你派了说客,在齐栎面前挑唆谏言,否则,他也不会突然起疑。”
沈霁临歪头笑了笑:“殿下聪颖,比某些蠢货强太多。”
他一双黑白分明的瞳仁,在火光下显得十分妖冶。
话毕,他抬手一挥:“动手!”
沈霁临朝左右人特意吩咐。
“务必活捉郑晚瑶,还有……她身边那个裴小将军。”
或许从很多年前开始,他就该在土匪窝里杀了裴景承。
要不然少年人也不会这样惹人厌恶。
聂离听得眉心紧皱,凑过去压低了声音。
“陛下,如今形势危急,我们的粮仓被烧毁,搜刮运送来的粮草,也只够三月之用。属下以为,还是速战速决为好。”
拖得越久,情况越不妙。
“朕自然知道。”沈霁临的脸色与夜色一比,竟瞧不出何者更阴沉:“要不了三个月,三天就足够了。”
他加大力度炼化的鬼兵甲师更加勇猛。
手起刀落,所向披靡。
照这个形势下去,哪怕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他还是能赢郑晚瑶一筹。
一想到能够活捉郑晚瑶,他的心脏便不自觉跳动得更快。
或许恨比爱长久。
他分不清这有什么区别,只知道必须要困住她才行。
而郑晚瑶冷眼观察战局,见时机差不多,对身旁人对视一眼,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一声令下:“放火药!”
只听骤然一声“砰”响,轰隆隆之声如接连有烟花炸开。
很快,原本还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鬼师甲兵,瞬间被炸得血肉横飞,顷刻失去了所有战力。
燕军无不大惊,人人失声叫喊:“快逃,快逃啊——!”
然而逃跑的速度远比不上火药投掷的速度,爆轰声连绵不绝,火星子溅上灌木花草,火势很快连成一片。
沈霁临难得愣怔,他下颔紧绷,连指甲狠狠嵌进掌心,几乎沁出血来。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形势骤然调转,刚刚还士气高昂的燕军四下逃窜,然而最终不是身首异处,就是被大火活活烧死呛晕。
这下给了裴景承大展身手的机会,他乘胜追击,将一队落单的逃兵杀得片甲不留。
鲜血飞溅,染红冰冷的枪头与甲胄。
沈霁临抬眼望去,只见一片熊熊火光之中,浓烟滚滚被风吹散。他发现,郑晚瑶的身旁还有一道熟悉身影。
——魏宜兰。
昔日那个对自己唯命是从俯首帖耳的女人,居然也站在了郑晚瑶那一边。
当初在紫竹林里,他早该杀了那蠢货。
沈霁临瞬间明白过来,一字一句地出声:“魏宜兰,你可真是好得很。”
他脸上仿佛笼着一层阴云,魏宜兰瞧着便一阵胆寒。
“我……我如今可不怕你!”
然而说完这话,魏宜兰就连忙移开视线,浑身都不自觉一激灵。
之前攻略了沈霁临很久,她太知道这般神情代表着什么。
想起自己死里逃生的经历,当真是心有余悸。
郑晚瑶适时地向她投来一眼。
少女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眼神令人感到沉稳,魏宜兰很快明白,她如今背后有可以依靠的人。
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