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飞烟听得眉梢微挑,心道这蛊道的道守当真是个不讨人喜欢的人。
这若是在平时,她定会“据理力争”,而现在“人在屋檐下”,为了不好心办坏事,她沉默不语,权当听不见。
景修似乎对那道守的话根本就未放在心上,翻掌一摊:“还请阁下将密匙交出来。”
“呵呵,这里是蛊道,哪来的什么密匙?神君莫要无中生有。”
“你不肯交出来,那我便只好自己来取了。”
“呵,口出狂言,现下便叫你这厮见识见识厉害!”
那声音厉声一喝,登时阴风大作,街市间的灯盏一下子全都熄灭了,整座城池瞬间便得漆黑一片。
陆飞烟脚下一颤,只觉有股
巨大的力量从下面直冲上来,想有什么东西迎头撞在城下,震得脑中“嗡嗡”直响。
几乎就在同时,腕间已被抓住,霜白色的影子在面前闪过,身子一轻,已悬在空中。
她回过神来,头上却如浓云盖顶,阴沉沉地压下来。
这一抬眼不要紧,只见整座城竟然跃出了水面,腾悬在半空间,正斜斜地飘向水面深处。
她还没来得及吃惊,头顶便传来一声闷响,那巨大的城池竟从中裂为两截,跟着像有把无形的巨刃横劈竖割一般四分五裂,转眼已是碎块满天,数不清有多少了。
这情景简直令人惊诧莫名,陆飞烟心头一凛。
之前她被吸入那诡异的山谷之中,这
会子却是整座城倾塌,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
耳中听到景修的轻叹,她回过眼来,见他已重新阖上了双目,显是正要施法的样子。
但听一声巨响,暗沉的水柱从正下方轰然暴起,冲溅上来,连衣袍也打湿了半片。
水中波涛汹涌,色如浓墨,仿佛森然巨口。
一股腥郁之气弥漫上来,陆飞烟颦眉掩住口鼻,隐隐已觉出危险正在逼近。
就在这时,那暗沉的深处盈起一片亮光,却像与玄色的水搅在一起,愈发显得浑浊不堪。
然而就在亮光乍起的同时,水突然倒吸向下,搅出一片硕大的漩涡,腥臭之气也愈加浓烈。
突然间,几道黑影从漩涡的中心蹿出,向
下源源不绝,霎时间数不清的黑影像前仆后继的浪头一样不住向外涌。
这位道守故意将这城毁掉,目的估计是为了这些不知道是什么的黑影吧。
想到此,陆飞烟唇角一哂,再看那位道守的目光已然变得有些嘲讽。
看那些黑影越来越多,她赶忙聚气凝神,聚起法力准备迎敌,而身旁金光猝然大盛。
她侧目望去,只见景修仍盘膝坐着,灿金色的光芒从掌间股股溢出,流遍全身,宽大的锦袍鼓张如帆,左右延展,陡地宽长至数十丈,如素白的幔帐将漩涡重重合围。
那些涌出的黑影与景修的锦袍一触,立时被反弹回去,跌入水中,随即被浪头吞没,没再露出
头来。
其余的见到厉害,纷纷都缩了回来,转而向上直冲。
陆飞烟眼见有几头面目狰狞的蛊虫将要跃过锦袍围起的高墙,便有些按耐不住,当下催动法力凌空跃起,幻化出的雪花纷扬而下。
她站在纷飞的雪中,法力凝聚在右手指尖,蹁跹间,袖中飞出一段红绸,她将法力灌注其中。
红艳艳的绸子裹着寒气破空横掠过去,又随心意绕着锦袍旋了一圈,临近的大大小小数十道黑影登时被封冻成冰,跌落回水中。
这一招,她从来没有练过,今日不过灵机一动,随意想的。
现在看看成效不错,心下甚觉得意,却全没在意那锦袍仍不住长高,蛊虫根本无处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