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安跑到苍梧斋门口,还没喘匀气,已经敲响了门。
他知道谢凝素来有做早课的习惯,松萝必定已经起来。
果不其然,三声门响,门已打开。
“六安,这么早!”松萝打开门,看到六安着急忙慌的样子,问道:“大早上如此匆忙,发生了何事?”
“通泰荣氏,上门求诊。”
松萝心里亦是一惊,她虽久不在京城,但通泰荣氏的名号亦是如雷贯耳。
这么豪横的家族,自然养得起府医,怎么会来谢家求诊?
六安看出她的不解,将手中的拜帖递上,“荣氏的拜帖,他们家大夫人亲自来了,现在门口等着呢,你快去转告公子。”
谢凝正在练习五禽戏,松萝不敢擅自打断,等一套拳法打完,把名帖递过去。
谢凝接过,看了眼帖子,说道:“让他们稍等片刻,一盏茶后再进来。”
她打完拳,要沐浴更衣,这是每天例行的功课。
“公子,他们进不来,好大一顶轿子!”六安边比划边说,“门口停了好大一顶轿子,都抵得上咱们宅子大小了。”
他无法找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那顶硕大的轿子,听的人亦是含糊不清。
“你在说什么?轿子是轿子,宅子是宅子,这两个能比吗?”松萝问道。
“我、我说不清,你去看看就知道了。”六安看谢凝并未起身的意思,又说道:“公子,荣氏大夫人还在门口等着,请您诊病呢!”
“你去回她,我吃完早饭就过去,让她稍等。”谢凝淡然道。
吃完早饭?
六安心道:您可真沉得住气!
虽说大韩重文轻商,但商户与商户是不一样的,若是寻常商户,等上一时半刻也无妨,可那是通泰荣氏啊!那是可买下半个京城的荣氏!荣大夫人都亲自来了,您多少都得给三分薄面啊!
至于一顿饭,早吃晚吃又有什么打紧!
若荣大夫人找的是他,他肯定饭都不吃,麻溜去诊病。
可他不会诊病,荣氏也不会找他。
转念又一想:这才是办大事的人啊!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不管发生多大的事,都不会乱了阵脚。
身为谢家的仆从,他也该如此,不能被人看轻了去。
想到这儿,他整了整衣衫,昂首阔步走出去。
大街上的行人渐渐多了,来来往往的人看着这硕大奢华的轿子,纷纷驻足观看,有人对着荣大夫人指指点点,不时品头论足。
“她衣服是什么料子做的?怎么从来没见过!”
“你看她头上的金步摇,是百鸟朝凤吧?”
管事见此,说道:“夫人,您回轿上歇息,老奴在这儿等谢公子。”
荣夫人亦是出身巨贾之家,虽比上荣氏家大业大,但也是家里千娇百宠长大的女儿,从来没有在大街上如此任人非议。
“不!我就在这儿等他,等到他出来为止,如此方显诚意。”她回头看了眼轿子,“何况十一郎病重,我如何能安生?还是在这儿等着安心。”
一盏茶后,松萝背着药箱,随谢凝走出苍梧斋。
谢凝刚现身,管家身后的小厮立刻上前,指着他道:“是他!就是他!那日说少爷病重的人就是他!”
说完,又缩回管家身后。
“放肆!”管家对着小厮喝道,转而对谢凝施礼,“见过谢公子。”
荣夫人亦对谢凝颔首致意,“烦请公子为我儿诊病。”
谢凝回礼,随二人到轿上。
松萝刚到轿上,嘴便没合上过。
真是……好大一顶轿子!
轿子前为厅堂,后为卧房,卧房左侧专门设有净房,两旁设有观景游廊,来往仆从各司其事。
最夸张的是,她看到一个穿着白罩衫的厨子在厨房做菜,仆妇将做好的菜端到厅堂。
松萝终于明白六安为何那样震惊,说这轿子如谢宅一样大有些夸张,但它确实像百姓的房舍一般,应有尽有。
管事将她们领到卧房,床榻上躺着一个年轻男子,面色苍白,身形消瘦,气息微弱。
松萝上前递上药箱,余光扫了眼男子的脸,原来是他!
是那日在宜男桥上抢着要吃生鱼片的富贵公子,只是,榻上的人比之前消瘦了不少,也没有那日的嚣张跋扈,闭着眼睛,看上去倒是顺眼了不少。
公子说过‘他有病’,不让他吃,可他偏不信,犟着脖子连吃了两条鱼,看看,病倒了吧!
谢凝坐在床榻前,面容无波,她没有把脉,只是看着荣异。
“令郎七日前病倒,腹泻呕黑血,而后昏迷,曾服甘草升麻汤、生姜苏叶汤,但服后即吐。不知谢某说得可对?”
“哎呀!”荣夫人听的立时从凳上站起,“神医就是神医,我儿确是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