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凝拒绝的直白,陈氏竟不知如何接话。
良久,她才说道:“凝哥儿,你可是怕我们像王家兄妹那样?你放心,我和你大伯父都是老实人,断不会做出那种事。我们可不像王氏那样蠢,以次充好能赚几个钱?清风楼没了,那是下金蛋的鸡没了。我们不会这么糊涂,一定是供应新鲜的食材。”
“不!不是因为这个。”谢凝说道。
不是因为这个,那是因为什么?
可是因为她重病时没有去看望她?
“凝哥儿,你生病时我们本想去瞧你的,可王氏那个母夜叉,每次去都要闹事,我们……”
“婶娘,也不是因为这个。”谢凝打断她,“你们是我的族人,我从不和族人有利益往来。你和大伯父若缺钱,我可以帮你们,但不会和你们做生意。只是,我手里的钱都投到了清风楼,现在没有钱。”
这话,说了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陈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却仍然笑着,“既是族人,更要多加照抚。这些钱,你让别人赚也是赚,让我们赚也是赚,那为什么不让我和大伯父来做这个差事?”
“不一样。”谢凝说道。
“不一样?那里不一样?”
“他们是我请的采买,受我驱使,若办事不利,我可以责骂、可以惩罚、可以送官,对族人却不可以。若对你和大伯父如此,便是不恭不敬,有违伦常。故尔不可以。”
说的好听,说来说去,不就是不愿意把这个肥差给她吗?
“凝哥儿,话不是这么说的,我们愿意做这个差事,自然愿意被你驱使。再说,就算不被你驱使,那也要被别人驱使,我们愿意的。”陈氏笑道。
“婶娘,我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您请回吧!”谢凝重新拿起酒方,冲门口喊道:“五安,送客。”
她最近在研究药酒的配方,如何在不影响口感的情况下,加入强身健体的药材。是以,并不想和陈氏多说废话。
五安迈着沉重的步伐进来,每走一步,感觉房子都要晃一下。
自从随谢凝来清风楼,他的伙食越来越好,每顿饭都吃的肚儿圆圆,身子愈发肥硕。
五安学着跑堂的样子,作了个请的姿势。
陈氏哪里肯走,酒楼采买是个肥得流油的差事,若能争取到,她和丈夫就不用早起晚归地做小买卖。
“凝哥儿,你且听我说……”
谢凝没有抬头,仍旧说了句:“送客。”
陈氏的手紧紧抓着椅背,并没有起身的打算。
五安弯着身子请了半晌,却看来人动都不动,他走到陈氏面前,连椅子带人一起端起来,向门外走去。
“你干什么?把我放下来!”陈氏惊呼,男女授受不亲,一个男子在大庭广众之下把她‘端’了起来,这成何体统!
五安并不搭理她,把椅子同人端到门外,然后,关上房门。
这莫不是个傻子?陈氏心想。
但五安像堵墙般站在门前,让她不敢再折返回去。
陈氏下楼,松萝看到她,忙迎上去,“大娘子,留下吃顿饭吧,涮锅已备好了。”
“吃、吃、吃!吃什么吃?”陈氏看也不看她,嘴里骂骂咧咧走了。
她走出门外,看着‘清风楼’的招牌,越看越气。
走到家门口时,她看到了在门口玩耍的谢六娘,“六姐儿,过来!”
平日里两家走动的并不多,谢六娘对她并不热络,眨巴着眼睛问道:“大婶娘,有事吗?”
“你娘呢?在家吗?”陈氏问道。
“娘去外祖母家了。”
“何时回?”陈氏又问。
“我不知道,娘没告诉我。”谢六娘继续逗弄手中的布偶。
王氏在家里养了几个月,总算能活动自如,她出门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娘家。
在她躺下的数月里,谢家已经揭不开锅了,她知道王明山在外购有私宅,养了小妾,还囤有私田。
王家落魄时,她帮娘家在京城置了宅子,帮哥哥娶了妻,给哥哥掌管清风楼。
如今谢家遭难,她自然要寻求娘家的帮助。
为了救她出刑狱司,谢家掏光了家底,稍微值钱的家具都变卖了。
她躺平这几个月,家里吃的用的,哪样不花钱!
指望谢焘替人代写书信的那几个子儿,她和女儿都得去喝西北风。
王明山买的田庄在效区,要走很远的路才能到,王氏走到时,双脚生疼,她找个无人处脱下鞋袜,才看到脚底已经磨出了水泡。
她骂了句脏话,自嫁到谢家,她何时受过这样的罪!
这么远的路,搁在以前,她肯定要雇辆马车或者轿子,现在却连这些小钱都要省!
这几日天睛,积雪已经开始融化,地里的麦苗青青,来年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