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凝笑了笑,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我带了两坛酒,麻烦莫大娘帮我们打些酒来。”
莫大娘听了,应声是,回灶房准备。
“可有不对?”韩元驰低声问道。
“并无证据,只是觉得不对劲。”谢凝说道,“三个月前,我差人送来十斤熏肠,仆从告诉我孩子们十分爱吃。三百多口人,三个月竟吃不完十斤熏肠,此为疑点一;他们夫妻打理善堂多年,却连孩子的数量都记不清,此为疑点二。”
韩元驰想起适才莫大娘那声吼,孩子们马上噤声,似乎很怕她。
“不要轻易吃这里的东西,小心有毒。”韩元驰提醒。
“放心,饭菜无毒。”谢凝说道。
“你如何知道?”
“我是个大夫,而且是医术高明的大夫,饭菜有毒没毒我一闻便知。”
说话间,莫大娘已盛好了酒。
“谢郎君的酒果然是好酒,坛子刚打开,酒香便窜出来。老头子回来闻到了,还不得喝成烂泥!”莫大娘说道。
“这些酒就是给莫大叔送的,他若喜欢,我差人再送些来。”谢凝说道。
“公子是好心人,但不能这样惯着他,他年纪大了,不能日日贪酒。”莫大娘看了看站在柴门外的家仆,问道:“我给军爷们也倒些酒,他们站了半日,怪累的。”
“莫大娘有心,多谢!”韩元驰笑道。
莫大娘转身后,谢凝举杯到鼻端嗅了嗅,确定酒水有毒,应是常用的蒙汗药之类的,不致命,却会让人昏迷。
她朝韩元驰使了个眼色,又看了看酒杯。
韩元驰会意,却听他说道:“清风楼的酒当真是好酒,谢兄,请满饮此杯。”
两人碰杯的时候,他压低声音说道:“假喝。”
两人仰头喝下,酒却顺着脖颈流入衣领,幸好莫大娘是背对着他们,看不到真相。
而那些家仆,却是真真实实地喝了,半炷香后,一个个倒地不起。
韩元驰见此,用口型无声说道:“倒!”
两人‘嘭’地一声倒在桌前,人事不省。
只有四安还在大口干饭,完全不知周围发生了什么。
莫大娘挨个踢了踢,都是死猪一般,便对屋内喊道:“出来吧!”
屋内走出莫大叔和几个汉子。
莫大娘看了看倒地的家个,骂道:“真是晦气,早不来晚不来,偏偏今日交易时来。先把这些人绑了,不要耽误我们做生意。”
“娘子,哪儿还有个活的!”莫老四指了指四安,他身形瘦削,站在莫大娘旁边,还不及她身形的一半。
“怕什么?那是个傻的。”她递给丈夫一个湿帕子,上面有蒙汗药,“去弄晕他!”
莫老四接过湿帕子,悄摸走到四安身后,猛地捂在四安嘴上。
四安嘴里的饭还没咽下,拼命挣扎,他人虽然傻,但力气极大,莫老四被摔在地上。
莫大娘见了,捡起湿帕子,骂道:“没用的废物,事事都得老娘上阵。”
她追上要逃跑的四安,一记手刀下去,四安登时倒了下去。
“都绑起来!”她命令丈夫。
莫老四看了看歧王,“他可是王爷,我不敢!”
“蠢货,他现在昏迷着,知道什么?只管绑了,弄到柴房,完事再放出来,就说他们自己喝醉了。”
几个黑脸汉子帮着一起把两人弄到柴房,又将仆从和四安搬到草棚下。
却浑不知柴房里两双眼睛透过门板的缝隙,清清楚楚地看着院里的一切。
“这次要几个?”莫大娘问道。
莫老四听了,心中一惊,他走到妻子身边,附耳说道:“娘子,还要交易吗?万一他们醒来,发现孩子少了,该怎么办?”
莫大娘瞪了丈夫一眼,“这世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他们连有多少个孩子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知道少了?”
“可那白衣公子刚刚问了人数。”莫老四强调。
“问了又怎样?你当她真的会一个一个数吗?这些富贵闲人,你以为他们真的关心这些无父无母的孤儿?若真在乎,就不会几年不来一趟了!”
“行了,莫跟老娘绕口舌了,去把人牙子叫来。”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男子上前,说道:“男童五人,女童八人。”
“钱呢?”莫大娘伸手问道。
络腮胡从怀里掏出银票递给她。
铜钱笨重惹眼,做这类交易,莫大娘从不收铜钱,只收银票。
她看了眼银票上的数字,皱眉问道:“这数儿不对,给你们老大讲好的,女童三十两,男童五十五两,这少了二十五两。”
“好个贪心的贼婆娘,男童一直都是五十两,何时变成五十五两?”络腮胡面目狰狞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