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张老爹问道:“谢家能看上你,你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谢五娘心气那么高的人,怎么会看上你?”
“爹,我知道,我配不上五娘。但只要五娘愿意嫁给我,我就是舍了命,也会娶她。你若是不同意,那就、那就……”
“那就什么?”张老爹的声音有些抖。
“那就当我没这个儿子!”张保庆撂下一句说,摔门进去。
张老爹愣在原地,他万万没想到,向来乖顺的儿子竟然说出这句话!
老话儿说,有了媳妇忘了娘。
这还没有娶媳妇,就不要老子了!
“也罢,也罢!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作远忧。”张老爹颤巍巍迈步进门,“有福你享,有罪你受,我老了,管不了了。”
与清风楼的笙歌鼎沸不同,荣府的年夜饭与往年一样,饭菜精致考究,餐具精致奢华。
席间,荣大老爷问了各路管事一些矿务,管事利落回了。
荣夫人忙着寒暄布菜,厅内倒也其乐融融。
只有荣异,在座位上来回扭动,十分不安。
“十一郎,你椅子上长钉子了不成?”荣夫人问道,儿子渐渐大了,却仍没个定性。
荣异与门口的长福对视一眼,长福悄悄伸出三根手指。
亥时三刻了,再不出去,鹤月小姐就要回翠羽楼了。
想要见她,谈何容易?
“母亲,年夜饭吃得差不多了,我能不能到街上转转?”荣异小声问道。
荣夫人本想训斥儿子几句,却被荣大老爷拦住,“十一郎在家困了几个月了,过年了,就让孩子到街上散散心。”
自上次被王妈妈打发回来,荣异确实在府里老实了几个月,一是心理上受了打击,二是确实没有钱。王妈妈的那番痛骂让他明白没有钱,他荣异与街上乞丐无异。
翠羽楼不去也就不去了,小甜水儿巷妓院多得是,只要有钱,哪家去不得?
只是,午夜梦回的时候,心里全是鹤月小姐。
荣异听父亲这样说,一溜烟跑开了。
荣夫看着,叹道:“人虽在家里,魂儿早被外面的狐媚子勾走了!”
荣大老爷笑道,“大过年的,总得让孩子松快松快,他身上没有钱,能兴起什么风浪?”
他夹了菜给妻子,“十一郎大了,你也少操些心,当心脸上又要多条皱纹!”
荣夫人笑着瞪着丈夫一眼,却不经意间看到女儿对着满桌子呆呆愣愣。
“绾娘,你怎么了?”荣夫人问道。
连问了两声,荣绾才应声,“没、没什么?”
荣夫人看女儿的模样,又叹了口气,“你的心思怕也跑到清风楼了!”
当荣异看到小桃红的时候,他瞬间后悔来清风楼了。
他固然很想见鹤月小姐,但想起黑暗中小桃红喘着粗气的疑惑眼神,荣异拔腿就跑。
“荣少爷,您跑什么?”小桃红喊道。
清风楼人挨着人,荣异想跑,却被小桃红轻而易举抓住束带。
“荣少爷,我又不吃人,你跑什么?走,我带你去我房间,请你吃锅子。”
“你松开,我不吃锅子。”荣异试图挣脱小桃红的纠缠,扭捏不安,“我、我要回家了。”
“你不是来看鹤月小姐的吗?她等会还要再弹一曲,你不听了?”
她看了半晌,才看出荣异的窘态,忽尔,掩嘴大笑。
“荣少爷,你该不会以我要和你那个吧?”小桃红问道,“放心,我不干那行了,现在老娘唱京韵大鼓比私娼赚钱多,我断然不会再回小甜水儿巷。”
她突然凑近低声说道:“放心,你不行的事除了相好的姐妹,我谁都没有说。”
荣异闭上眼,心中默念:不提这茬你会死啊!
“你有几个相好的姐妹?”荣异问道。
“十二个,你没听说过京城十三钗吗?”小桃红笑意盈盈,想她年轻的时候,姿容双佳,
“我们几个加在一起,不比鹤月小姐差。改日我让她们都过来,给荣少爷瞧瞧。”
她看了看荣异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打住话头,“她们保证,绝不会向外人说‘你不行’的事。”
“不行?谁不行?怎么不行?”旁边突然有人问道。
荣异听了,泥鳅般钻出人群,跑丢了一只鞋。
长福捡起鞋,“少爷,你等等我。”
见个私娼而已,怎么像见到了鬼!
天杀的谢凝,你请谁唱曲儿不好,偏请个过气的私娼,偏这私娼还见过他最不堪的一面。
风雪初起的时候,辛夷往炭盆里加了几块银丝炭,让炭火烧得更旺。
公子体寒易冷,室内要多生些炭才暖和。
“公子,汤婆子冷了,我再去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