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保庆听到王氏的声音,赶紧松开。
谢五娘则涨红了脸,背过身去。
王氏在这一瞬间,心中转过千百个念头。
他怎么出来了?
他怎么和女儿抱在一起?
是她和女儿的主意暴露了,还是只是小儿女的情思?
若是后者还好办,若是前者,她要在官府找上门前离开京城。
待两人理好了妆容,王氏这才放下了衣袖。
张保庆恭敬施了一礼,“王大娘。”
“保庆,你怎么出来了?”王氏问道。
张保庆将刚刚的说辞又重复了一遍,王氏这才放下心来。
她看这个后生目光不时瞟向女儿,心里便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保庆,你刚出牢狱,赶紧回家沐浴洗漱,去去晦气。”王氏笑道,“你爹想你得紧,这几日还病了,天天念叨你呢,若是见到你,不知会有多高兴。”
张保庆突然膝下一软,跪倒在王氏面前。
“保庆,你、你这是做什么?”
张保庆涨红了脸,鼓起勇气说道:“王大娘,我、我喜欢五娘,如今我照她的吩咐刺杀谢凝,虽然人没死,但事情到底是做了的。五娘答应我,只要我做了,就会嫁给我。”
“如今我出来了,肯请王大娘同意这门婚事,让我娶五娘为妻。”
说罢,额头重重磕在地上。
他是真心喜欢五娘,打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五娘。
王氏听罢,炸毛了罢嚷道:“保庆,你这话我可不爱听了。什么叫按五娘的吩咐杀人?难道你杀人是受了她的指使不成?”
张保庆吃惊地看着她,又看了看谢五娘。
难道不是受了她的指使?
自己和谢凝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他为什么要杀谢凝?
但听王氏这话,明显是不想承认。
也对,杀人这种事,谁也不想沾染半分。
“王大娘,我口不择言,说错话了,没有人指使。”张保庆仍然在地上,对王氏再叩首,“但我对五娘的心天地可见,请王大娘答允。”
谢五娘侧过身,对着王氏摆手。
王氏会意,把张保庆从地上搀扶起来,语重心长说道:“保庆,婚姻大事怎能如此仓促,理当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是女人一辈子的事,哪能让五娘这么不明不白地嫁了?你说是不是?”
张保庆看着娇滴滴的女娘,点头称是。
“我让我爹明日便来提亲。”他说道。
王氏脸色顿了顿,“那、那倒也不必那么急,你先养好身体,成亲这事得从长计议。”
张保庆再怎么愚笨,此时也听出了话中的推托之意。
“王大娘,您是不是不同意我和五娘的婚事?嫌弃我是坐过牢的?嫌弃我是个杀猪的?”张保庆此时的头脑褪去了急切,开始冷静下来。
“这、这话儿是怎么说的?街里街坊的,说什么嫌弃不嫌弃?”王氏说话有些语无伦次。
若是不嫌弃,怎么恨不得离自己八丈远!
他突然想到大理寺后门那冰冷的河水,为了见她,那冷冰冰的河水淋在自己瘦弱的身躯上,寒彻心扉。
可她们,还是嫌弃他!
他转头看向五娘,“五娘,你愿意嫁给我吗?”
谢五娘怔愣的脸上堆上浅笑,有些违和,“我自然是愿意嫁你的。”
她的左眼皮不自觉跳了两下,拿着帕子的手本能想去摸鼻子,手抬到半路,又放了回去。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两人穿开裆裤时便在一起玩,对于谢五娘,张保庆再了解不过。
每当她说谎,她的左眼皮就会跳动,然后,摸两下鼻子。
但他不死心,他不相信谢五娘在骗他。
那是他拿命换来的感情,那是他自小的梦想。
他猛然上前两步,扳住谢五娘的肩,“什么时候?你什么时候嫁给我?”
“哎呀,我不是说了吗?待这件事风声过去,你能找个地方安定下来,再议亲不迟。”谢五娘挣脱他的束缚。
她的身后,是一面铜镜。
屋内光线不似外面光亮,铜镜有些模糊,但张保庆依然可以看到,谢五娘在身后的手对着王氏摆手。
果然,王氏开口说道:“保庆,你刚出牢狱,现在大办婚事,让街坊邻居知道了,惹人非议。”
“我没有杀人,大理寺程寺卿判我无罪,我是堂堂正正从大理寺走出来的,谁敢非议?非议我便是非议大理寺,非议程大人!”
张保庆这次没有被绕进去,他开始用自己的脑子思考问题。
王氏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只得看向女儿。
“五娘,若我回了崖州老家,你觉得我还回得了京城吗?到时,你若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