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异看着眼前古灵精怪的小丫头,他只记得上次见她,还是被陆夫人抱在怀里,什么时候长这样大了?
还变得这么……市侩!
他家是有钱,但他荣异可不是冤大头,任人宰割!
“你哥哥做一把大的是三千贯,你做一把小的就要五千贯,你这小丫头,真是个小财迷。”荣异说道。
陆九娘伸出白葱般的指头,“第一,九娘已经九岁了,不是小丫头;第二,袖弩可不是按大小算钱,越小越给做,你们也说了是改良,改良就要加这个。”
她做了个数钱的动作,十分熟稔。
配上她天真稚嫩的小脸,让人失笑。
“若我不给呢?”荣异忍不住逗她。
“那你就带着你那把袖弩去学堂,干爹说了,任何人不能带利器去学堂,到时候被查收,可别说我没提醒你。”陆九娘眼神有些挑衅,“父亲说右相的儿子萧埙也要去国子监,小心他把你打成猪头。”
她这话可不是空穴来风。
萧埙生得人高马大,孔武有力,十二岁时曾赤手空拳打死老虎。
荣异的心跟着一缩,不自觉后退了一步,“我又不惹他,他怎么会打我?”
“你不惹他,他偏要惹你,他就是要揍你。你怎么办?”
陆九娘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少年人,细胳臂细腿,怎么看都像个‘弱鸡’。
“你没有袖弩防身,会死得很难看。”
好个伶牙俐齿的小姑娘!
荣异转头看向陆云,这个儿时玩伴倒是生得身强体壮、膀阔腰圆,要是他能陪着自己去国子监,管他萧埙、王埙,他谁也不怕!
“四郎,可惜你不能去读书……”
话刚出口,荣异就后悔了。
陆云幼时从高墙上摔落,摔断了两条腿,自此后,再也没有站起来过。
若他能站起来,天下哪个儿郎是他的对手?
今年,朝廷同时开了文科举和武科举,若陆云能像正常人一样,武状元于他,岂不是探囊取物?
“四郎,你不劝劝你妹妹,哪有这样要价的?”荣异改口说道,打破三人之间的尴尬。
“她的事她作主,我可管不着。”
陆云笑道,他在别人面前从来不提自己的双腿,但并不代表他不在意,夜深人静时,他重重敲打那双越来越细的腿,却毫无知觉。
荣异的话,像一根刺一样,扎在心上。
“小袖弩是我做,你跟我哥哥说什么?愿意就做,不愿意就滚。”陆九娘白了他一眼,不但身薄体弱,还不会说话,哪壶不开提哪壶。
“做、做,做一把。”荣异说道。
“我这里有麻沸散,抹在小箭上,不伤人,但可以让中箭之人晕倒,要不要?”陆九娘又问。
“要!要!”
“再加五百贯。”
“你这个黄毛丫头,你掉钱眼里了?你知道五百贯是多少钱吗?张口就要五百贯!”
荣异真的有些生气,小小年纪,国公府次女,怎么张口闭口就是钱?
最让他生气的是,这小丫头片子算计的是他的钱。
陆九娘狠狠地瞪了荣异一眼,这是‘弱鸡’第二次骂她‘黄毛丫头’,她暗暗记在心里。
“我当然知道五百贯是多少,五百贯能买五十亩田,能买宜男桥外的一处二进宅子,能租曹门大街三个月的酒楼,能给哥哥做半副轮椅……”
小丫头喋喋不休地说着,荣异听得头疼。
这是九岁的小姑娘吗?听着比十九岁的女娘还要精于算计。
这个年纪的女娘,不是只想着吃糖玩泥人吗?要不就跟着陆夫人学学针织女红,请老师教教琴棋书画,怎么脑子里全是钱。
正想着,身后的长福急步跑过,附耳说了几句。
荣异听了脸色大变,“好好的,她又发什么疯?”
长福低声说道:“小的隐约听到了几句,好像是姓谢那小子没看上姑娘,姑娘一怒之下,要离家出走,说是要散散心。”
“他一个小白脸,还看不上姐姐?谁给他的脸?”荣异怒道。
“少爷,你赶紧回家吧!夫人催得急。”长福急道。
“我回家有什么用?她能听我的吗?”荣异嘴上如是说,还是转身跟着长福向门外走去,“姐姐那犟脾气,她决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刚到门口,像是想起了什么事,转头对陆九娘说道。
“那个袖弩,做两个。越快越好。”
万一荣绾真的离家,带着也好防身。
“最快后天可好。”陆九娘说道,“每个收加急费五百贯,两个共是一万两千贯,看在你是哥哥好友的份儿上,给你打个九折,你拿一万零八百贯,少一文钱免谈。”
“你、你、你、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