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凝看着长公主那张纵情酒色的脸庞,镇定说道:“因为长公主殿下最重亲情,不会忍心看到歧王殿下无辜被冤枉。”
长公主听到这里,仰天大笑,“我已十年未踏进皇宫半步,你说我重亲情?”
‘亲情’这两个字,已经许久没有人敢在她面前提起这两个字。
谢凝并没有因这笑声乱了心神,“十年间,十五个皇子惨死,若不是长公主殿下顾念亲情,为何要从深宫中搬出来?为何搬到这人迹罕至的镜湖?又为何发誓不再回皇宫?”
“放肆!”寿昌长公主勃然大怒,“一介草民,竟然妄议皇室!”
“你知不知道,仅凭你刚刚的一句话,我便可以治你死罪?”
厅堂中的卫融握紧了‘画影剑’,只要长公主发难,他便动手,舍了这条命,也要保住谢公子。
一旁的总管急得跺足,歧王府怎么养了这么个勺子,哪壶不开进哪壶!
寿昌长主公性子乖僻,喜怒无常,惩治下人也是毫不手软。
但这位是歧王府的人,死在镜湖山庄,说不过去。
他刚想去劝解两句,却听那个勺子又开口了。
“殿下要处死我,谢某无话可说。”谢凝直视那双浮肿的眼睛,“但谢某说的是不是实情,长公主心里最清楚。”
寿昌长公主看着那漆黑的双眸,总觉得似曾相识。
此刻,她应该生气,应该发疯,应该摔碎这厅堂的一切,应该处死眼前这个刁民,这才是符合她疯癫公主的作风。
但她的心里,此刻,却无比地平静。
她挥霍银钱,她蓄养面首,她酗酒无度,都只是忘记过往。
这么多年,她从来不敢一个睡,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便是东宫的火光滔天,便是兄弟的血肉模糊。
她有时庆幸自己是女儿身,因为是女人,她才可以保住一条命;有时又恼恨自己的女儿身,因为是女人,除了躲在镜湖山庄,她什么都做不了!
这个少年说的没错,她不想也不敢再回皇宫,她不想面过那撕扯的过往。
“你到底是谁?”寿昌长公主幽幽问道。
谢凝起身施礼,把卷宗呈上,“歧王府幕僚,谢凝。”
“恳请长公主殿下把这些交给皇上,是非对错,皇上一阅便知。”
寿昌长公主沉默一刻,还是接下了卷宗,“我只负责交给皇上,元驰若做了贪赃枉法的事,我也保不了他。”
“多谢长公主殿下。”谢凝叩拜施礼,“饮酒伤肝,纵欲伤肾,长公主殿下保重身体。”
最后一句话说得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寿昌长公主喃喃说道,她看着转身离开的谢凝,不明所以。
却不知,谢凝转身的那一刻,眼角的一滴泪滑落下来。
姑姑,你不认识阿嫄了吗?
当年那个纯净善良的寿昌公主怎么成了如今贪恋酒色的妇人?
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又知道些什么?
阿嫄何时才能与你相认?
“谢公子,怎么了?”卫融似乎听到了抽泣声,回过头,只见谢凝的脸色阴沉。
谢凝摇头,“无事,走吧!”
回去的路上,谢凝特意交代,绕行过左相府。
“卫融,替我给左相送份礼。”她从袖袋中抽出一个纸匣子,那是工部的另一份卷宗,这份案卷是伪造的,从上面可以轻易看出韩元驰贪腐,给寿昌长公主的才是真实的。
把这份案卷送到左相府,如果此事与左相有关,他一定会在朝会上再参上一本。
“交给萧埙。”她交代道。
在国子监时,萧埙送了她不少好东西,来而不往非礼也,总要有所回赠嘛!
卫融接过,脚尖轻点车辕,再跃上一旁高树,翻身跃下,已到了萧府内院。
回廊里有几个婢女经过,他闪身躲在一个水缸后
几个婢女窃窃私语,声音很低,若不是有武功在身,很难听清。
“少爷酉时进了‘思亲堂’,现在还不出来?”
“三个时辰,牛也吃饱了。”一个婢女笑道。
“小丫头片子懂什么,你以为在‘思亲堂’只吃吗?玩的花样多了去了!”
几个婢女忙围上去,“都有哪些花样,姐姐说来听听。”
余下的话,卫融听得越来越脸红,确实挺花,他这个大男人都听不下去了,那些小婢女还说得欲罢不能。
待婢女散去,卫融开始找‘思亲堂’。
‘思亲堂’并不难找,时值深夜,丞相府房间大都熄了灯,只有一处庭院灯火通明。
卫融施展轻功,沿着屋脊走到‘思亲堂’,轻轻揭下一片瓦。
恍如白昼的房间,萧埙正趴在一个妇人胸前,津津有味地吸吮,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