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元驰捂着有些发红的脸,总觉得某人是故意。
谢凝把还在蠕动的蚂蚁拿在手心,青鸟闭着眼睛准确无误吞入口中,吃完后,意犹未尽。
“没有了,明天再给我带吃的好不好?”
谢凝伸手摸了摸青鸟头上的翎毛,鸟儿温顺地把头靠在她的掌心,似乎很享受这样的触碰。
“你喜欢这鸟?”韩元驰看着灯下的一人一鸟,莫名和谐,“我每天把它拿到这里,你想看它随时可以来。”
“为什么你可以每天把它拿过来?”谢凝问道。
“值守的是我以前的兵,借用片刻,还是可以通融的。”韩元驰俯身问道:“你来吗?”
“那我明天去捉些蚂蚁,我会射箭,说不定还能射只鹰。”谢凝把烛火熄灭了几盏,车内顿时暗了下来。
青鸟闭上眼睛,靠在柔软的垫子上,渐渐睡去。
“你说,它真的能引来百鸟鸣唱吗?”谢凝问道。
“幼时,我曾随父皇祭祀,碧虚道人焚香时,玄鸟高歌,引来百鸟和唱,场面蔚为壮观。”韩元驰回忆道,“所以,上至君王,下至百姓,无不视之为祥瑞。”
“这些玄鸟是从哪儿来的?”谢凝又问。
韩元驰摇头,“无人知晓,只知道萧相每年都会从西域带回玄鸟蛋,由碧虚道人孵化,玄鸟的吃食、饮水、梳洗都由专人负责,每样事情碧虚道人都要亲自过问。宫人都说,他待玄鸟比待亲女儿还亲。”
“那你还敢偷拿出来?不怕碧虚道人问责吗?”
韩元驰突然俯下身,两人相距不过数寸,盯着她的眼睛问道:“只要你喜欢,问责又何妨?”
谢凝赶紧别过脸,“姜尚宫差我给宁妃娘娘送香,我得走了。”
韩元驰突然拉住她的衣袖,她穿着香药局天青色的宫装,长身玉立,眉目如画,“天儿还早,你急什么?”
他正要把人拽回来,却听到车门人有虚咳,“元驰,下来陪姑母走走。”
在谢凝刚进马车时,寿昌长公主就看到,左等右等不见人出来,便晓得侄儿是什么心思。
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如此明目张胆,不要命了?
她便索性下了车,做回恶人。
韩元驰先出来,身后跟着谢凝,他看人下车不便,还伸出手接着谢凝。
寿昌长公主抬扇打掉了他的手,“摔不下来,走,我有话跟你说。”
说完,不由分说,把侄儿带走。
这个侄儿,于情事上完全不懂收敛,感觉像个雏儿。
她必须现身说法,教教他何谓良缘天成。
谢凝整好衣衫,揣好香盒,前往熙宁郡主的大帐。
远处,听到琴声悠悠。
宫人通传后,她进入大帐,却见一个身穿月白色锦袍的男子坐在古琴前,黑发用玉冠束起,几缕发丝垂落在额前,平添几分随性洒脱。
他端坐在琴前,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琴弦上,微微闭上眼,轻启薄唇,伴随着一声轻叹,指尖开始拨动琴弦。琴音如潺潺流水,仿佛在诉说一段古老而忧伤的故事。
月光洒在琴师身上,勾勒出他清冷的侧颜,仿佛不是尘世之人,只与这琴音相伴,遗世而立。
谢凝听不出他弹的是什么曲子,只觉得万千思绪皆在弦音里,心中的相思随着琴音入九天。
那一刻,她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竟是韩元驰。
熙宁郡主见她进来,停了琴声,琴师见此,也跟着停了抚琴。
他抱起古琴,向熙宁郡主施礼,“娘娘有客人,缙云明日再来。”
“缙琴师,请留步。”熙宁郡主对身后婢女说道:“取青玉甲套来。”
宫婢取来锦盒,里面放着十个碧绿的青玉甲套。
缙云却只是站着,并没有收下的意思。
“缙琴师,你教本宫习琴已久,本宫见你护甲磨损厉害,这套甲套由青玉打造,不但能保护指甲,还能让琴声更清脆。”她起身从婢女手中接过木匣,“这几月,本宫的琴艺进步神速,权当本宫的谢师礼。缙琴师若不收,便是不认我这个徒弟了。”
缙云听她如此说,恭敬接过,再次施礼离去。
待帐内只剩下两人时,谢凝拿出香盒,“这是姜尚宫特意为宁妃娘娘调的合欢香,有散淤驱寒、解郁安神的功效,非常适合娘娘的体质。”
熙宁郡主接过,香味清淡,宁静悠远,是她用惯的香。
她轻轻拨开香灰,里面藏有一个纸包,纸包里则是六颗红色药丸。趁着无人,她忙将药丸放在一个妆奁的暗格里。
“这些药,够娘娘半年之用,半年之后,我会再想办法送丸药进来。”谢凝闻着室中的香味怪异,拈起香炉的香灰闻了闻,“这里添加了催情的药,娘娘还是……少用为好。”
这种香气,闻着容易让人动情,却伤妇人